第35章(第4/5页)
佳人婉约静立,眼如秋水,唇似红樱,面如春半桃花。
今日的温夏身着浅藕色凤纹曳地长裙,半绾的秀发以牡丹花枝为簪,青丝柔顺披于双肩。
她静立案前,宛如初见俏立于水畔。
暗寂的寝宫恍似浮现起青州千盏明灯与车水马龙,烟火人间如梦如幻。
戚延微眯深眸,尽量用不带压迫的嗓音开口:“你还可以离去。”
温夏无声了片刻:“可我是您的妻。”
戚延握了握拳,自案前起身。
玄金革靴迈开步伐,健硕身躯停在她身前。
成年后的他们与幼时相比,实在更为悬殊。
她纤细婉约,身量只及他胸膛。
他常年习武,修长挺拔,比御用武斗士都高大健硕。
无形的威压之下,温夏终于有了退步之感,却不曾再退,只眼睫轻轻颤抖。
戚延横抱她走向龙床。
殿中宫人退至门外。
如上一次的亲吻,戚延从最初的温柔安抚到桀骜不羁,温夏退无可退,却在肩头一凉时,终还是忍不住抵触地按住他手掌。
戚延深邃眸光紧罩她,温夏也不知如何才能控制这份抵触。
她会想起九岁被他一张鬼脸面具吓到不敢入睡的夜晚。
她会想起她亲手种的桃树,被他与梁鹤鸣的箭射落的那些桃果。
她会想起他在朝堂上说她五岁陷于青楼。
也许是她的惊慌与胆怯太过了,戚延停顿了好久,终于收回手,一身悻悻掩在深不可测的帝王威压之中,起身离开。
“这是朕放你的最后一次,夏夏,只此一次——”
温夏却忽然拉住了他袖摆。
戚延回头,她眼睫颤抖,香腮酡红,含情凝睇的杏眼无声应允着。
夜色沁凉。
炉中沉香白雾袅袅。
发间牡丹倾落在龙榻边沿,姣美花瓣一片片剥落,自帐幔凛冽的风中飘落在床边龙凤如意锦纹地毯中。
因痛颤合的红唇边,终还是抑制不住地呜咽着。
温夏看不真切帐中一切,依稀见戚延发红的耳廓,他应是耳红的吧。可她想,他怎么会耳红呢。他桀骜不驯,周身强盛到超脱她所知所觉。大婚前夕,宫中嬷嬷便与她说过,虽疼也不过是那一瞬,男子至多两三盏茶便可以了。
温夏终于哭叫出声:“书上骗我……”
“什么?”戚延吻她湿红眼角,嗓音暗沉低哑。
她的眼泪大颗地掉。
戚延忽然捧住她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唤她夏夏,又低唤,温夏。
温夏恍恍惚惚,似看见了凛冽的戚延,盛情的戚延,五岁时为她摘过星月的戚延。
一切知觉又在清晰提醒她,如果她可以选夫君,那绝不会是戚延这般的。
她要选一个芝兰玉树,清隽雅致的青年,会音律且风趣,如四哥哥那般懂她护她。
她又在这清晰的知觉里想起了英隽卓立的爹爹。
这世间有三个人为她摘过星月。
爹爹,戚延,四哥哥。
……
候在殿外的宫人跪了一个时辰,殿门隔去大半的音,却仍能听见依稀的哭叫声。直到帝王低沉唤入内伺候,早候着的宫人忙端着一盆盆热水,鱼贯而入,但却只伺候了帝王一人。
戚延行至屏风外,任宫人长巾擦去身上汗渍。
胡顺惊慌地哎哟一声,望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健硕臂膀上,有红红的抓痕,温夏的指甲很长,伤痕并不深。
胡顺要为戚延涂药,戚延薄唇微抿,示意他们退下。
他洗了滚烫长巾回到寝宫。
帐中美人鬓云乱洒,半张脸埋在软枕中,白皙颈项间仍有淤红。
戚延微有些愧意,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柔弱。
他俯身整理温夏散乱鬓发,她微微一颤。
“抬起头。”
“我不。”埋在衾被的嗓音带着一点小鼻音。
戚延不怒反笑,强行揽过她。
温夏花容失色,急忙拉过衾被。
戚延俯在她耳鬓,幽香阵阵,他嗓音低哑:“花为什么没了?”
他在问,那朵玉兰花,宛如粉瓣桃花的玉兰,为什么没有了。
温夏很久才回答他:“那是两岁时的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