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4页)
他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他后宫妃嫔之一罢了。
便跨过她姓温这个坎,让她在后宫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即便这般想时,有矛盾的声音告诉他并不对。
她也许并不是他后宫妃嫔之一,她是结发之妻,是幼时他一眼定下的太子妃。是唯一一个曾以天真无邪全力护他,陪他跪过、陪他淋过雨的人。
殿中宫人在他这愠怒声中皆无声跪下去,屏息埋下头。
唯有温夏静立殿上,她面容带着病倦的白,一双杏眼泫然盈泪,那眼眶在那一声后便红了,无声的委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凝望他,越来越红的眼眶就好似在怨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发怒。
戚延被这双眼瞧得心间淤堵,道:“你有一个两年前走失的兄长,朕已下令举国为你寻找兄长下落,也是赏温斯立之功。”
可温夏没有回应,双眼仍有泪盈盈流转。
戚延再看不下去,起身丢下不容置喙的旨意:“五日后启程回京,不容拖延。”
梁鹤鸣练完上元灯会上所得的拳法秘籍,入殿来找戚延,却见得戚延满脸韫色,满殿跪着的宫人死死埋着头,便问陈澜缘由。
“你怎么可以凶人家小姑娘?把她赶出宫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啊。”
“那她就一句也凶不得了?”戚延坐也不是,站也肩痛,起身走至炭火前,“朕声音也不高,才说一句她就红着眼睛要掉泪。”
梁鹤鸣不能骂,也说不通戚延:“赶紧回京吧,阿栋擅风月,让他说说皇上你。”
戚延俊美面庞依旧死气沉沉。
梁鹤鸣:“你向她低个头,哄哄她?”
“朕凭什么要哄她。”
“那请她用膳,一起好好用膳,不摆皇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好?实在不行皇上就说臣请她一起用膳,臣在场,借小时候的事给她赔个不是。”
戚延盯着梁鹤鸣:“你是外男。”
“……”
“你把臣当太监,可以了吗皇上?”
戚延望着那噼噼啪啪的炭火,独自凝神了好久,终于沉声吩咐陈澜:“朕要金玉珠宝,锦缎华服,女子所用的胭脂香粉。”
青州之地,能搜罗到的宝物完全抵不上京都,但也全都是不可挑剔的好东西了。
一匣匣金钗玉饰,绫罗绸缎送至临凤居。
温夏扫过眼前美物,除了对宝贝本能的喜欢,也只是高兴了一眼,便让白蔻收起来。宫人还道,今日晚膳请她去拙政园用膳。
温夏领了旨。
却没觉得这恩典多够让人欢喜,他昨日说要她回京便回京,明明是他赶她出宫的,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凶人?
白蔻劝道:“娘娘,太后在信中劝您,若能回京,定要把握机会,为了您也是为了温家。”
今日早晨,温夏接到太后的飞鸽传书。那日她害怕戚延惩罚温家军,去信给了太后,如今太后也知青州的来龙去脉,说戚延应是见到她,勾起了儿时旧情。只要戚延愿意回头,那就请她先放下心中芥蒂,一切都等回宫再说。
温夏是知晓不该再拂逆戚延,可心间的委屈却忍不住。
那是她受的苦,从五岁到十七岁,是她的十二年,无人能替的十二年。
温夏也在今日收到虞遥的信。
虞遥不便给她来信,这一年间也只来过这两回,上一回还是中秋时。
这一封信上,虞遥提到后宫姐妹都很惦念温夏,戚延自她出宫后,好像达到了将她赶走的目的,很少再召她们侍寝演戏了。丽嫔如今与众人成了姐妹,不过后宫多了一位阮妃。阮妃二八年华,有常州第一美人之名,乃常州郡守之女,是去岁十月,戚延出巡常州时带回宫的,是如今后宫最得帝宠之人。
虞遥也不知道阮妃的侍寝与她们是不是一样,只说阮妃自持圣宠,被太后责罚过,却被戚延护下。
如今再听这些后宫之事,青州的宁静都似在慢慢离温夏退去,令她心中的不舍更浓烈起来。
傍晚,如约去赴晚膳。
温夏着一袭碧绿曳地长裙,一支山茶花簪斜入髻间。略施粉黛,樱唇点了喜欢的口脂,如三月桃花一点嫣粉。
款步行入殿中,才知还有外男,一时以宽袖微掩半面,杏眼无辜凝去戚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