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4/8页)
周梨苦笑:“那两老夫妻早上才关起来,下午小儿子就带着谅解折子来了,说是个意外不关他父母的事。”所以要周梨说,那小儿媳还不如不要清醒过来呢!若是醒来了,怕也是要马上给活活气死去。
这话让千璎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难以置信,那柳相惜更是气得不轻,“这,这,他这意思是,不关他爹娘的事,好好的一个刑事案件,就变成他们自家的事情了?”而且孩子的死也成了意外?
周梨颔首,心中虽觉得就这样,那往后谁要犯了案子,也说是家务事,赏罚司还真就不好继续按照正常程序来审理了。这不得助长了许多罪犯的气焰么?便忍不住骂起前朝修订律例的人来,“可是晓得这律例谁订下的,这样大的漏洞以前没发现么?照着这样说,那小辈死在长辈手里,不管缘由,只要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合情合理了,也不用管长辈追责?”
这特么做长辈的,就拿了个免死金牌。
上官飞隽解释着:“从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案子,不过试想那亲爹卖儿女,儿女不听话打断腿脚残了,衙门都不管,这律例的确不好完善。”一面看朝柳相惜:“白日里柳哥还说要雇人来重新修订提交去上面呢!”
但是现在就算写出来,那也要一套流程要过,等审核完,这律例能用上了,这件案子怕早就成了过眼云烟,这老铁锁夫妻也是无罪。
而上官飞隽这话,也叫沈窕想起了早年自己被困在那院子之中的事情,一时也有感而发,“是了,因一个孝字压头上,做晚辈的的确是没有半点话语权。”她白白被她爹关了那么久,连一句不是都不能说,更不要说去衙门里为自己伸张正义。
周梨没有言语,只是忽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卖儿卖女都不犯法,这律例要是想要将残缺的地方填补起来,那必然是要涉及这一块。
又想起那丈夫死了的,不管是不是媳妇所为,公婆第一个想着媳妇是凶手的,而且衙门里也执行,忽然觉得十分不公,只道:“若一定要归类为家事和意外,那么若是孩子的母亲醒来,和离后再去赏罚司状告这老夫妻,是不是就能立案查?”
“可问题是,那孩子的母亲,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怕是难以醒过来了。”千璎是做母亲的,几乎能同那可怜的女人共情,但此刻对她更多的还是对那个可怜女人的同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年来这屛玉县没有什么牵扯人命的刑事案件发生,以至于这件案子传开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女子从后院走到前堂来,其中也不乏年轻女子们,所以在她们的血液里,也流淌着许多敢于抗争的勇气。
因此即便这一家子将两老接了回家去,但舆论却没有就此停下。
原本他们的子女劝说弟弟原谅爹娘,将小侄儿的死当做一场意外,就是因为担心爹娘这把年纪了,还要蹲大狱,去往那阿姊山挖矿,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更何况村子里的黑赌馆也被查封了,罚得又严重,哪个还敢继续开?所以便想父母以后也不会去沉迷赌博,会收敛的。
却没想到,哪里晓得他们想尽办法将弟弟劝说,写了这原谅的折子去赏罚司,将父母接回来后。
迎接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怒骂声。
这可比他们爹娘蹲大狱挖矿还要过犹不及,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各处的工坊都将他们给解聘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往后想要求生,只能种地。
想要行商做生意,却在金商馆那里又办不了契约,于是一下都慌了神。
于是又叫弟弟去状告父母。
简直如同闹剧一般。
这两老夫妻终于也是被绳之以法,送去了阿姊山挖金矿。
但由始至终,这件案子都是因为他们的儿女们以自己为重,不少人虽是见着这两老夫妻挖矿去了,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不少,但也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这些儿女也是自私自利之人。
这是于朝堂外。
而朝堂内,也因这一桩案子,李仪他们终于也意识到了这律例中诸多不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