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页)

贞观乃道:“我不去,你可不行不去;没得一人生病,二人请假的理!”

银蟾道:“你病得手软,脚软的,我留着,你也有个人说话!”

贞观拿了毛巾被盖脸,故意说:“我要困呢,谁要与你说话——”

说了半天,银蟾只得换了衣裙出门;贞观一人躺着,也是乱想;电话怎么不响呢?门铃没有坏吧!不然大信来了怎么按?

他一定不会真跟她生气,他一定又与她闹着玩;从前她道破他与廖青儿的事,他不是写过这样的信给她吗——接到你的信,有些生气,(一点点)你何苦逼我至此?——然而信尾却说——其实我没气,还有些感心呢!抱歉,抱歉,我要刻一个抱歉的图章,把信纸盖满——电话突然响起;贞观摸一下心膛,还好,心还在跳,她趿了鞋,来拿话筒:“喂——”

“贞观小姐,我是郑开元——”

“哦,郑医师——”

“你人好了吗?”

“好了,谢谢!”

“我来看你好吗?”

“哦,真不巧,我要上班呢,正要出门——”

“哦——那,你多保重啊!”

“多谢——”

挂下电话,贞观忽想起要洗脸、换衣;没有电话,他的人总会来吧!她不能这样灰败败的见大信,她是响亮、神采的阿贞观——门铃响时,她还在涂口红;家中众人都说她的嘴好看,好看也只是为了大信这个人哪!

从前的一切全都是好的,连那眼泪和折磨都是;气了这些时,他到底还不是来了——门外站的郑开元;贞观在剎那间懂得了:生下来即是哑巴的人的心情。

“我还是不放心——你真好了吗?”

贞观咽一咽嗓喉,说道:“我正要出去呢!家里没人,就不请郑医师坐了!”

“那——我送你去;街上的出租车有些没冷气,你不要又热着了——”

直到公司,二人没说一句话;贞观等下了车,才与他道了谢;一上二楼,即在楼梯口遇着银蟾,她正抱着一叠公文夹,见是她,公文夹落到地上去:“你让我安心一些!行吗?”

贞观将事情说了一遍,银蟾道:“这人怎么死心塌地的?”

贞观乃道:“这你就弄错了,他不是那样意思;他变做只是关心,第一是琉璃子阿妗相托,第二是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态度;换我是医科出身,我也会这样跟人家!”

银蟾道:“好,你有理!可是,这算什么医生,病人给他逼离病床!”

“我反正也好了——”

“只好当你好了——”

然而下午三点不到,贞观脸色转白,人整个仆到桌上。

办公室一片混乱,有叫车的,有拿药的;乱到最后,又是银蟾送她回来。

贞观再躺回床上时,她这样想:就这样不起吧!就这样睡到天尽头,日子就跳过廿号去!

大信是不会来了!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心死了,什么都不必去想!

看银蟾的眼神,贞观可以了解,大信是真不会来了;银蟾当然打过电话给他;他知道自己生病,竟还是硬起心肠来。银蟾忽说:“我再打给他——”

“不要!不要!——”

贞观费力抓着她的手,说是:“你打,他也不会来!”

银蟾这下放声大哭:“你再怎样不对,他也不该这般待你——我去问问他!”

贞观幽幽说道:“这一切是我自取!你不要怪他——”

银蟾咬着嘴唇道:“我打给他母亲——”

“银蟾,大信那种个性,如果他不是自己想通要来,你就是拿刀押了他来,也只是害死我——”

“可是——”

“他自以为想的对,你让他去;你要是打给他母亲,银蟾,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到后面,两个人都哭了起来;眼泪像溶热的烛泪,烫得一处处疼痛不止。

贞观搵去泪水,心内想——好,大信,你不来,只有我去了;人生走到这种地步来,倔强、面子,都是无用物;我其实也不是好胜,我是以为:我再怎么不好,你总应该知晓我的心啊——难道这些时,我们那些知心话都是白说的;我当然不对,我也不知你的苦用心,你不要家里知道,怕她们担惊、伤神,这是你孝心,可是,我舍不得你生病、受苦,什么都是一人承担——她是不行再病了;大信后日即走,她得快些好起,赶在明天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