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8页)
钢蛋眼馋地看看糖块,又抬头看王大花。
“来,拿着——”江桂芬伸手要抓钢蛋的小手。
钢蛋背过手,却渴望地望向王大花,王大花盯着钢蛋:“出去玩去。”
钢蛋不动,又看着糖块,王大花“嗯”地拉了一声长音,钢蛋这才不情愿地出去。
王大花盯着江桂芬:“你想干啥?”
江桂芬尴尬地把糖放回纸袋里,讪讪地:“我来给大姐赔个不是。”江桂芬嗫嚅着,“在刑场上,我没顾上你,就自己跑了。”
王大花冷笑:“你是急着去找虾爬子吧?”
“大姐,在花园口,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人了,你就帮帮我吧。”
“帮你?帮你找虾爬子?我倒是想找着这个畜生,把他生吞活剥,千刀万剐!”
江桂芬有些错愕:“大姐,你气糊涂了吧?早晨咱们还是一伙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仇人了?”
“当然是仇人!他当秦桧把我男人卖了,还不是我仇人?”
江桂芬不解:“杀你男人的是宪兵队和警察,这笔账,怎么算都不能算到夏大哥头上。”
“我不管,反正我男人死了,他活着,他就不是好人,要不,小鬼子和二鬼子也不能放过他!”
江桂芬不想跟王大花在夏家河的事上纠缠下去,由着她骂了个够,再不敢替夏家河辩驳一句。王大花骂着骂着,又拐到夏家河当年抛弃自己的过往上去,劝江桂芬早早离开那个陈世美,不要等成了秦香莲才知道后悔,“你想啊,他当年能丢下水灵灵的我跑了,而今咋就不能做出负心你的事?人心难琢磨,他是好人是坏蛋,你还真不能给他打包票。妹子啊,你和我一样,都叫他给骗了,听姐一句话,赶紧回哈尔滨找个男人过日子吧,不要和他再搅和下去了。”
江桂芬不断点头,像是把王大花的话都听进去了,她亲切地拉着王大花的手:“姐,你看人比我准,以后,我就照你说的做。那什么,夏大哥有没有什么东西交给你呀?”
王大花愣了愣神,摇摇头。
江桂芬不信,盯着王大花。
王大花有点心虚,想抽出江桂芬抓着的手,江桂芬突然变了脸色,一把将王大花按在炕上,面露凶相:“东西在哪?快给我!”
王大花痛得嗷嗷尖叫:“你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江桂芬又使了使劲,王大花痛得冷汗都出来了。正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小江,你干什么?”
闯进来的是夏家河。
江桂芬松了手,惊喜地看着夏家河:“夏大哥,你没事吧?”
夏家河点了点头,过来想拉起王大花,不想王大花突然从炕头盛针头线脑的小筐里操起一把剪刀,直直扎向夏家河,江桂芬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王大花,王大花倒在炕上,爬起来举着剪刀又向夏家河扎来:“我和你拼了!”
江桂芬想夺下剪刀,王大花舞舞扎扎,江桂芬一掌上去,又将王大花按在炕上。
王大花喘着粗气:“虾爬子,你个杂碎,赔唐全礼的命!你赔!你赔!”
夏家河不解:“说什么哪?怎么我赔?”
王大花眼里涌出泪水:“你把他卖了,你不赔谁赔!”
夏家河说:“我和他一块被抓的,一块关在大牢里,一块被押到刑场……”
王大花抹着眼泪:“那他死了,你活着,这是咋回事?”
夏家河眨着眼睛:“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误会往往是从说不清楚开始的,王大花始终觉得,刘署长收了自己的钱,自然要救唐全礼的命,现在,救出的是夏家河而非唐全礼,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夏家河把唐全礼出卖了,用共产党的话来说,夏家河就是叛徒。
夏家河一脸无辜:“你这么说,真是冤枉我了,大花……”
王大花眼珠子一瞪:“别叫我名,我听着恶心!”
江桂芬不耐烦了:“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他就不是人!”
江桂芬拉着虾爬子就走:“走,咱和她说不清,更说不着!”
王大花起身,挡在门口:“想跑?没门儿!”
夏家河:“小江,我必须得说清楚。我怎么活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我没出卖过唐全礼,我不是叛徒,我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这一点,我可以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