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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初苓也知此刻不是哭个不停的时候,她擦了擦,忍下哽咽,快速地将她如何得知消息,如何来到西境,又如何被神医半诓半哄地带来了这里的经过说给他听。
其中曲折离奇,连谢远琮都听愣了。
他火消下去了,此刻却是听得心疼到不行,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拭着泪道:“娘子受苦了。”
“我承诺过会安然回去,就无论如何会做到。苓苓勿需挂心的。”
纪初苓反问:“若被俘的换作是我呢,你能安心在望京等着吗?”
谢远琮顿时无言。
他当时身陷,有纪郴助阵,虽也可以拼着回来,但难免落下一身重伤。中途他忽起一念,想着不如就此被俘,也可有机会深入敌营。
不仅可与哈谷木当面较量,找到机会擒敌之首。且若那懂识天之术的真是宁方轶,以他恨意,也定能逼他现身。届时杀之轻而易举。
此计虽然是把自己推入绝地,深入虎穴,但谁知不能一波反击直捣中心呢?
大夏军也确实不易久耗。至于军中,有副将和纪郴在,他倒不怎么担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苓苓竟会跑过来。而且眼下境况,比他预想的要更为棘手。
六王子哈谷木此人身手竟然不凡,隐藏如此之深,他完全没有料到。境地难以言喻,他也还未想好如何全身而退。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了,可因苓苓在,他自是不敢了。
正暗想着,忽听帐外又有动静。纪初苓身子一下绷紧了。
脚步声听着清晰,这是有人要进来了。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脑中不约而同冒出了同样的念头。纪初苓低头一把抹净脸上异样,站起身来。
这时帐外人也走了进来。
进帐的人脸上带着半面铁面具,一副风尘仆仆刚刚赶来的样子。他径直走入,看到谢远琮便再忍不住笑起来,眼中闪着狠毒又灼热的光。
“谢远琮,哈哈哈,果然是你!”
谢远琮直视于他,亦在心中冷笑。果然是他,总算逼出来了。很好,早就该死的人终于来赴死了。
因有面具膈着,又瞎了只眼,宁方轶笑起来的样子又可笑又滑稽,他走近逼视谢远琮道:“就算他们瞒着我,怕我会来杀你,结果我还是知道了。”
他看了看铁链,笑着指了指自己道:“谢远琮,这里,很痛啊。我也先挖你一只眼怎么样?”
纪初苓站在一旁,面上不显却心里震惊难平。宁方轶?他怎么在这里,他竟藏身在鞑罗军中?
谢远琮不动声色给纪初苓抛去一个安定的眼神。
正此时,竟又有人进了主帐。那人进来便用汉言说道:“宁方轶,不要乱来。”
宁方轶闻言有所收敛,喊了他一声:“六王子殿下。”
这便是哈谷木了。
纪初苓偷偷抬眼打量他,没想他也看了过来,激得她心里一咯噔。
不仅如此,他还拾了地上的刀递给她,用着鞑罗语跟她说话。纪初苓听不大懂,连蒙带猜大抵是说她太冲动,说了让她不要杀谢远琮她偏要之类的话。
纪初苓只能绷着张脸不知如何回应。哈谷木见她有些反常皱了下眉头,纪初苓见状赶紧低了下头然后接过了刀。
好在哈谷木没有再看她了。
纪初苓默默在心里头擦汗。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有胆识会随机应变了!
哈谷木到谢远琮跟前哈哈笑:“本王子这心腹脾气太臭了,回头就罚他,谢将军别生气。”
“说来本王子的意思你考虑如何了,本王子将军帐腾给你的这日子算算也不短了。”
宁方轶立刻道:“六王子殿下,他是不会投靠的。就让我杀了他吧!”
纪初苓在旁边安静地听,心道原来哈谷木是想要谢远琮叛国,收进自己手里。
哈谷木便指指宁方轶,又指指她道:“想杀你的,不止这两个。本王子压力也很大的。”
谢远琮忽落地站起了身,铁链拖在地上咣咣直响。他向前两步,到哈谷木的面前,因高过半个头,视线微微垂下。
凤眸中隐泛精光,哈谷木竟头一回从谢远琮身上感觉到这般迫人的气息。
也是俘回人后,头一回听他语中带有寒森入骨的杀意。
“要杀我,那就不如,试一试吧。”
话音一落,哈谷木暗道不好,骤然后退数步,一把拔下身侧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