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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皇帝冷笑道:“谁是你大哥,你这逆祖叛贼!父皇尸骨未寒,你就提兵叛乱,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祁凤翔低低地笑,毫不疾言厉色,“既然父皇尸骨未寒,大哥怎么就把金冠束上了?”

对方愣了一愣,道:“我是皇储,父死即位。一国之君,为国之体统,自然正装冠戴,岂能服素。”

“原来如此,”祁凤翔前一句说得满是诗情,动静之间却又立现杀意,“上月你将我王府之中,上至王妃,下至门役,都斩首在京城北门,这就是为君之道?”

“哼哼,不错,大逆不道,当诛九族。”

祁凤翔仰天长笑道:“九族?我九族之中,与你血缘最近,你杀不了我,却杀一干妇孺。这也叫为君之道!嫉贤妒能,猜疑兄弟,胸中策不满百,笔下言不满千,你何德何能来参这为君之道!我今日叫你一声大哥,只因你今后听不着了。念及往日兄弟情分,我今日捉住你,就让你死个痛快!”

皇帝陛下似闻奇谈怪论,静了一静,方大笑道:“我是听不着了!今日我众你寡,你的士卒连饭都吃不饱,你纵然想胜,也难比登天。是我让你死个痛快!”

祁凤翔长剑出鞘,剑尖斜挑,微指他大哥道:“好,你来决此战。”

他大哥尚未答话,欧阳覃已是双目凛凛,布满战意,听了这句暗语,大喝一声,三军惊愕,只见他长刀一抡,凌空划过一道圆弧。

阳光下白刃一闪,从皇帝陛下颈上挥过。方才那生龙活虎的嘴巴、金光灿烂的头冠瞬间跌入尘土。鲜血飞溅,身首异处。身后军士瞬间俱骇,祁凤翔同时将剑一指,手下军马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欧阳覃叫道:“快走!”

苏离离奋力一打马,随他冲出了阵。她从未如此接近地看一个人被砍掉脑袋,方才的景象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却似跑了半天。后面有箭射来,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左腿上一阵钻心疼痛,夹不住马鞍,身子便往地上坠去。欧阳覃一把将她抓住,单手提了飞驰。

片刻之后,迎面有人伸臂捞住她的腰,欧阳覃松了手。那人将她死死地按在胸前,用力之巨仿佛要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榨出来。她的脸偎上他冰冷的铠甲,记忆中的畏惧疏离与隐约迷恋撞入心底,她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人流在身边涌过,那是他万千功业的奠定,在一步步累积;那是压抑他心志的家族身份,在他手中锉骨扬灰。主帅已失,敌军摧枯拉朽般瓦解,胜利华丽而盛大,快意绝伦。手中的人却是意料之外,希冀之中的贺礼。

祁凤翔静静抱着苏离离,在这舞台大幕后,轩昂默立。

一见祁凤翔,小命定遭殃——对苏离离而言,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离离这一觉睡得昏沉,忽冷忽热。仿佛又看见昨日急流中,他注视着她的眼,身影淹没在水里。苏离离轻声哭道:“木头。”脸上有绸布细滑地蹭着,鼻子里闻到一阵幽香。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苏离离拭掉睫上的泪,摸到柔软的枕头,一张标致的脸庞,半尺之外凝视着她。祁凤翔一肘放在枕上,手支着头,侧身躺在旁边,看不出什么神情。苏离离也无暇去看,吃惊地一退,后脑正撞在墙上,疼得“哎哟”一声叫,这才觉得浑身酸痛无力。

祁凤翔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举止温柔,语气冷淡道:“你乱蹦什么?”

苏离离半趴在床上,露着侧脸,手拉了拉衣领,吃了一惊,不由得死死拽住。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剥掉,却着了一件丝质寝衣,衣带不系,裙裾松散。被褥厚实温暖,心里却生起一种恐惧,咬牙道:“你……你……”嗓子干哑,却说不出下文来,半天才迸出一句,“你脱我的衣服!”

祁凤翔躺在旁边,似将她阻在床上,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他手臂一动,遍布苏离离全身。他扯了扯被子将她盖好,温柔的态度将她心里那极大的恐慌轰然点着,眼泪迸出眼眶,牙齿几乎都要打战。祁凤翔看破她的心思,莞尔似的笑道:“衣服是找附近民妇给你换的。你腿上中了箭,军医来敷了药,又一直发着高烧,天黑的时候才退了热。”

苏离离迟疑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