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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此心安处(第4/6页)

沈母模模糊糊地想了想,然后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最喜欢玫瑰了。”

两个人在花园里坐着喝茶,沈母玩心大起,非要去荡庭院里的秋千。沈钊便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绳索发出细细的咯吱声。女人在半空中荡漾起来,她身上穿的还是十年前流行的大花裙,在风中摇曳。

她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和当初那个面目丑陋狰狞的老女人判若两人。

世界上有多少女人,为“爱情”两个字白白蹉跎了一生。

沈放和赵一玫伫立在花园的入口处,静静凝视着这一幕。沈放握着赵一玫的手,十指交叉,从指尖连到心尖。他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在无声地告诉她,放心。

赵一玫沉默地看着花园里的一男一女,忽地想起自己的母亲赵清彤。当年她跟沈钊也是这样,饭后总要来花园散散步,下午阳光好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下围棋,吃摆盘精致的英式下午茶。

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

而如今,物是人非,只有蓝天和白云一如既往。

半晌,沈放开口,轻声说:“走吧。”

“你不用上前去跟她打个招呼吗?”

“黄粱一梦而已,”沈放淡淡地说,“就让她余生都不要再醒来了吧。”

她和沈放都知道,沈钊早已不爱她,或许这个男人根本从未爱过她,即使她为他生下了唯一的儿子。爱和不爱都是相对的,最深情的人,往往也是最无情的人。沈钊的这一生,真正爱过的,只有赵清彤一人。

所有的温柔和体贴都是假象。沈钊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弥补,不过是为了成全下一辈。

孰对孰错,也轮不到她这样的局外人来评价。

可如果是她,赵一玫想,她大概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吧,那样痛彻心扉地爱过,最后换来的却是他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比不爱本身更让她难堪和绝望。

不久以后,赵一玫在沈放家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段时间沈放忙着学校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赵一玫则在家中负责和国外的机构联系,希望能与他们取得合作,以及资源共享。她同时也向许多对中国有兴趣的飞行教练发出邀请,以高薪诱惑他们。

赵一玫相信,总有一天,在这片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飞行会变得更加自由。

这天,她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沈放回来了,一边开门一边说:“今天怎么这么……”

“早”字卡在喉咙里,门内的她和门外的陈砂静静对视。

十八岁那年,她们俩也是这样,一里一外,静静地看着对方。

陈砂却很镇定地开口问:“他在吗?”

“不在,”赵一玫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要……进来坐坐?”

“免了,”陈砂表情冷淡,从包里拿出两张票,“帮我转交给他。”

赵一玫下意识地接过票,陈砂转身就走。

“哎,等等。”她说。

陈砂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赵一玫看着陈砂瘦小的背影,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扎成了一个马尾。但手艺太差,所以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赵一玫垂下眼睑,轻声说:“好久不见。”

这句话她说得真心实意,少年时代的校友她叫得出名字的也没几个,多年后还能再见面的,除了沈放和宋祁临外,竟只有陈砂一人。

陈砂没有回答,而是背对着赵一玫,举起手臂,可有可无地挥了挥。

等她离开以后,赵一玫才看清手中的票,是“Eagle”乐队这个月底举行的一场演唱会门票,最好的两个位置。

晚上沈放回来,赵一玫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哦,”沈放没太放在心上,“他们这些年混得还不错,竟然还记得我。”

然后沈放看了赵一玫一眼,说:“票你拿着吧,我就不去了。”

“啊?”

“嗯,”沈放说,“不去了,散了就是散了,没什么可怀念的。”

“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吧,”赵一玫说,“很久没听过现场了。”

沈放将鱼刺剔出来放在她的盘子里,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赵一玫与他相识多年,像懂得自己一样了解他的脾气,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必要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