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4页)
“过会儿再买来吃吧。”
游艇顶着越来越大的风,劈波斩浪,快速驶向沉船。
从远处看,沉船露出海面的是船头,凑近一看,却又像是船尾。因生锈而腐蚀的铁块中间,能看到圆圆的起重机。而且后尾开得很大,也许是小型运输船。
“这是日本的船吗?”
宗形问少年。少年点点头。否定又无依据,只有相信。
“怎么不处理掉呢?”
“来这儿参观的日本游客很多,可能是为了纪念过去的战争吧。”
“但有碍景色美观啊。”
旧船的残骸确实与秀丽的南国乐园不相协调。再说对于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们来说,只能加重心中的悲凉。
宗形从年幼时起,就喜欢听战争故事,他很关注这条船的来历。
“其实二战时,这一带没什么战争,在前面的爪哇海上和中途岛等地才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宗形向千秋解说,千秋几乎没有反应。
“好了,返回吧!”
沉船离海边三百米稍多。太阳已转向西方,西边的天空出现火烧云。那红色还没投射到海上,但用不了多久,整个大海就会被染得通红。
宗形眺望着暮色苍茫的天空,突然感觉心中空空落落。
是苍穹的无垠和大海的浩瀚勾起人的内心空虚感。
“离家挺远啊……”
宗形小声嘟囔道。千秋扭转话题,叫嚷:
“海底挺漂亮啊。带相机来就好了。”
宗形对此首肯,脸上露出苦笑。
两个人一起来到南方的岛国,所想的问题好像截然不同。彼此是异性,世代和感兴趣的对象全都不同,尽管认为是很自然的,但还是有点寂寞。
回来是顺风顺水,游艇没用十分钟就回到岸边。海胆过会儿有人给送到房间去,他们付上钱,下了游艇。
他俩穿过游泳池畔,回到旅馆大厅,看到导游美树女士正站在那里等他们。
“刚才往您房间打过电话,你们都不在。如果方便的话,晚饭后可以去看看当地人的舞蹈表演。”
宗形点头同意,心想得先到浴盆里泡一泡,洗洗让海风打湿的身子。
“那就八点钟在大厅会合。”
定好时间。宗形饶有兴趣地说起了那艘沉船:
“在这样美丽的地方,竟然留有战争的残痕啊。”
美树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但很快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是击沉的日军军舰,而是触礁沉下去的当地的船。”
“可那个孩子说是二战时……”
“他顺嘴这么说,是为了让日本的客人高兴而已。哎呀,那船倒是挺古老了。”
宗形听了有点发呆,千秋却笑起来。
“喂,你瞧!我觉得有点不对头嘛。”
“可能这一带也有二战时的沉船吧。”
“也许有,毕竟是四十年以前的事了。”
“我认输了。”
宗形对自己的天真和臆想感到有点吃惊。嘴上开着玩笑,心里仍挂记着沉船的来历。
两人回到房间,时间整六点,离八点还有一段空闲时间。宗形沐浴后,在床上躺下来。千秋说要和美树一起去逛旅馆的时装商店,又出去了。
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躺着休息,觉得自由又自在。
“好舒服……”
宗形在心里对自己说,把接下来的活动抛到了脑后。
与千秋来南方岛国旅游,是为了从日常的琐事中摆脱出来,求得解脱。他觉得有千秋陪伴,不会被多余的琐事所困扰,能够充分地享受自由。
现在已是旅游的第三天,却能体验到一个人独处的解脱感。并不是说千秋碍事,但她不在身边,心里平静不少。
宗形在床上用力伸展着四肢,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种解脱感和以前离开妻子富佐子的感受没有多大差别。刚结婚时姑且不论,几年之后,个人独处时,自己的情绪就感到安定。并不是说妻子多嘴多舌或令人讨厌,而是经常不离左右本身就令人感到烦闷。
他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理由,或看不惯妻子的什么地方,才和妻子离婚的。而是与妻子朝夕相处,产生心理疲劳和无形约束,想从这种压抑中摆脱出来。
这显然是男人的任性。妻子本来就应该待在丈夫身边,只有服侍丈夫左右那才是妻子。如果因此而感到郁闷,从开始就没有资格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