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6页)
「大人如此重视绢书,必然也不希望,血渍污了绢书,损及韩良大人多日的心血。」她迎视着那双黑眸,没有半点畏惧。
这也是除了韩良之外,他头一次遇见,明明知晓他的恶名,却没有因为他语中的嘲弄,而惶恐的磕头认罪,反而振振有词的,说出连他也无法辩驳的话语。
他激赏的一笑,还没有开口赞美,视线却先看见,那在他粗糙的掌心里,显得那么柔弱、那么娇小的手上,有着许多伤痕。
「你受伤了。」笑容消失,原本舒展的浓眉,拧皱了起来。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她试图抽回手。
他却没有放手,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比阅读绢书,还要认真的审视着。
柔嫩的双手上,尽是伤痕累累。不但有着几日之前,为了取血为药引,她急于替他止血的时候,亲口咬破的旧伤,掌心里还有几枚,新月形状的新伤。
他取下手绢,先为她擦拭,新月般的血痕,才松开她的双手,开口下令。「花厅的黑檀镶铜柜里,该有一个青瓷装盛的药膏,你去拿过来。」
娇小的身躯,听从他的命令,静静离开睡榻,往花厅走去,消失在垂帘的后方。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又掀开垂帘,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回到睡榻旁,将找寻到的青瓷浅盅,放入他张开的掌心里。
粗糙的指掌,掀开青瓷浅盅的盖子,装盛在其中的,是透着微微淡绿的药膏。即使满室浓香,药膏的奇特香气,仍清晰可辨。
「这是皇上御赐的药膏,据说是从西域而来,能治疗浅伤的奇药。」他以食指,挑取了药膏。「这对你手上的伤有效。」
她身子略僵,一动也不动。
皇上御赐的药膏,是多么的贵重,既然又是西域之物,肯定极为希罕,朝中的重臣里头,能够受赐此物的,恐怕只有关靖一人。
而他,却要将这药膏,用在她身上。
眼看她没动,关靖笑着轻哄。
「别担心,这药膏我测试过了,确定没有毒的。」他用谈论着天气,是晴是雨的口吻,说着对当今皇上大不敬的话语。
他的笑,不知为什么,让她更无法动弹。
那不是恐惧、不是惊慌,而是某一种本该是陌生,却在见到他之后,就不时会偷袭她内心的情绪,每次都让她不知所措。
无助的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伸手召唤。
「过来。」那醇厚的嗓音,有着惑人的魔力,教人无法拒绝。他注视着她的双眼,黑眸深邃无底。「更靠近我一些,为我张开双手。」
像是被催眠般,无法抵抗的她,只能听从他柔声的诱哄,在他的眼前张开手心,裸裎她手上的伤痕。
极为缓慢的,关靖先将药膏,在指尖摩擦得暖了,才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他涂抹得很仔细,连最微小的伤口都不放过。
粗糙带茧的指尖、润滑芬芳的药膏,在她的手上流连忘返。他的体温,温热了药膏,也温热了她的双手。
这样的触摸,比交欢更教她战栗。
他的粗糙、她的润滑,在她的指尖与手中滑过。她清楚的记得,那粗糙的指,曾在她的身上,做过什么样的事。
那些事情,她想忘都忘不了。
滋润的药膏,滑溜有声,一如她在他指下时,难以遏止的润泽。
「大、大人……」她禁受不住,想要抽回双手。
靠在她耳畔的灼热气息,伴随着沙哑的男性嗓音,清晰的制止。
「别动。」
就如欢爱之时,他所说的每个字,她都抗拒不了。娇嫩的双手颤抖着,却只能任由他摆布,一再抹上珍贵的药膏。
「我……我……」她紧咬着唇瓣,艰难的吐出话语,声调近似喘息。「我担待不起,大人这般的眷宠……」
「但是,我想要这么做。」他在她耳畔低语,然后俯下身去,将唇印在她的掌心上,无限温柔的说着。「我喜欢这么做。」
然后,他伸出舌,轻舔她的手心。
暖烫的舌,懒洋洋的划过,那些新月似的伤,舔去了血渍,也将药膏匀在那些伤口上。
窗外,风声呼号。
她伤口不疼了,但是胸中却隐隐作痛,甚至想要出声哀求。
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对她这么温柔、不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他不对她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