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2/5页)
杜戈尔和阿曼达自我介绍了一番,接着对方邀请他们去马路对面吃三明治,顺便喝点什么。“没什么高级的东西,你们也知道。可是在教堂待了两个小时了,总想往肚子里填点什么。该死的过堂风。”
她带着他们走出教堂,其间还停下来,将一位独自坐在祭坛拱门旁一排更大的长凳上的老夫人搀扶起来。莫莉·伯恩汉姆介绍说,这是她姑妈。她们的对话很有限,因为伯恩汉姆太太不仅耳朵聋,而且显然对周围的世界完全不感兴趣。
还是人多保险。全体会众一同漫步穿过庭院,过了马路,走进对面那座安妮女王风格的房子里。走在路上时,莫莉·伯恩汉姆把狗放开了。“早该这么做了。”她的语气似乎是在回应无言的指责,“可是我来晚了。我本该和姑妈一起坐在前面的。”
她一刻不停地与杜戈尔和阿曼达说话,直到他们来到餐厅前。显然,她以为这些搞电视的人(“除了新闻,我什么都不看。”)需要承受不断流动的信息。出人意料的是,她在这方面效率极高,尽管她的狗、她的姑妈和会众中的很多熟人向她不断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
外套的颜色有不同的含义,穿黑衣服的是负责维持纪律的学长,穿紫色衣服的是皇家奖学金获得者。礼拜仪式在这里而不是在大教堂举行,这对她身体健康的姑妈来说是个安慰。布道中提到维多利亚时期有一个开创“建校人日”礼拜传统的校长,她姑妈就是那个人的孙女。教区长布莱克先生对整件事持否定态度,然而,莫莉还是希望神父职位由伯恩汉姆家族授予,如今的主教实在不可信。
杜戈尔和阿曼达悄悄环顾四周,想看看李在做什么。令他们失望的是,他正和布莱克先生聊得火热。莫莉·伯恩汉姆跟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尖刻地说,这个教堂里唯一的本地人是她和她姑妈,那个穿着奇怪的雨衣和布莱克说话的人又是谁?
杜戈尔说,那个人周末的时候好像也住在十字钥匙旅馆。或许他是校友?伯恩汉姆小姐用坚定的口气回答“当然不是”。说完,她带着他们走进了那幢房子。
他们穿过大厅,走进餐厅。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全都是食物。一个餐柜上摆满了雪利酒杯,另一个餐柜上放了一排咖啡杯。负责餐柜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丰满女人,身上围着一条印有“亨氏茄汁焗豆”广告的大围裙。她立刻迎上前来,搀着伯恩汉姆太太的胳膊,把她安排在壁炉旁的高背椅上坐下,接着又给她端来一杯雪利酒。伯恩汉姆太太像小鸟一样敏捷轻快地抿了一小口雪利酒,而后立刻进入了梦乡。
伯恩汉姆小姐离开他们,去履行自己代理女主人的职责。房间里充满了交头接耳、觥筹交错和刀叉落盘的声响。这时,李已经进来了,正在给一个女教师讲笑话,那位教师铁灰色的头发被整齐地绾成一个髻。杜戈尔和阿曼达迅速贴在布莱克先生身上,后者正端着一盘三明治在房间里迂回前进。令人气恼的是,盘子上方隐隐约约有一只孤独的绿头苍蝇正漫无目的地飞行。布莱克看到有人可以和他聊天,大为开心。
然而,他们很难把精力集中在教区长的长篇独白上。仅从听到的只言片语,杜戈尔就能毫不费力地把重点复述出来。布莱克先生认为自己不得不为出现在这个——按他的话来说,“此刻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地点做一番解释。当年他读的是文法学校,他多么希望当时的环境可以允许他上一所综合中学。他为此而责怪主教——罗辛顿主管教区的因循守旧是一只四季皆宜的替罪羊,杜戈尔想。“这个地方的装模作样毁掉了诚实的情感。”因为情绪激动,说话时,他的喉结在宽宽的、有点不太干净的硬白领上来回滑动,“唯一对教堂的社会学角色有所了解的神父是老弗农·琼斯。当然,他刚刚去世。”上帝在把握时机上的无能令布莱克先生很不悦,“您一定读过他写的那本《我主于群贼之间》吧?自然有些精英主义(他的背景对他不利),但是,他基本上还是站在人民这一边的……”布莱克先生提议带他们到罗辛顿市内和周边的贫困地区转一圈,“只是想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有意义、值得记录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