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零章 囹圄(第3/5页)

小杜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翕动了好几次嘴唇,终于小声说道:“干爹还好,干娘别担心,就是、就是太医他老人家出事儿了,让皇上给、给下到锦衣卫的诏狱了……”

施清如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半晌才听见自己上牙磕着下牙的开了口,“师父犯什么事儿了,他不过一介大夫而已,从来行的都是救死扶伤之事,对再坏再恨的人,也从没起过任何阴暗之心,他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更行得正立得端,皇上凭什么将他下狱,他到底想干什么?无能无德的昏君!师父要是少一根毫毛,我都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小杜子忙道:“干娘且先别生气,也别着急,虽说他老人家被下的是锦衣卫的诏狱,但只要干爹在一日,他老人家便不会有性命之忧,锦衣卫的人也绝不敢给他老人家丝毫的气受。”

施清如红着眼咬牙道:“于我来说,师父只要被下了狱,不管是哪里,不管是因何原因,那都是委屈!你告诉我,那昏君是以什么理由将师父下的诏狱,你倒是快说啊!”

小杜子是知道她与常太医不是父女,胜似父女的,他干爹也是一样,心里对太医他老人家早当亲爹一般的敬爱了,便是他自己,自听到坏消息到现在,心里也一直不是滋味儿。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杜子方低道:“皇上说太医他老人家就是民间大名鼎鼎的常百草,却一直隐匿在太医院和司药局,到底意欲何为?要治他老人家的欺君之罪……”

上午常太医刚到司药局,御前的刘春阳就去传了隆庆帝的口谕给他,让他即刻去一趟大相国寺,为太后问诊。

常太医想到昨儿自己小徒弟说的,后悔当初没趁给太后治病期间……免不得有片刻“机会来了”的惊喜,但也只是片刻,他已打消了念头。

他还是做不到在给人治病时,趁机害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实在有违他的医德和本心;且太后真在他给她治病期间有个什么好歹,隆庆帝岂能饶得了他,若他只是一个人,自是何惧之有,可势必还会连累韩征和他小徒弟,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摒弃杂念,收拾一番,便随刘春阳出了宫,赶往了大相国寺,连韩征都没先知会一声,一是刘春阳催得急,二是他知道韩征近来满心烦乱,不欲再些微小事都去麻烦他。

如此一路轻车简从的到得大相国寺,刘春阳内急,让知客的和尚先带了他走,便急匆匆寻净房去了。

余下常太医同知客僧没走多远,后者也暂时有事,要离开片刻,请他在原地稍事等候。

常太医当时便隐隐觉着有些不对了,却也没深想,更不会想到是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毕竟这些年韩征一直替他遮掩得极好,好到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还有另一重身份了。

之后,有个老和尚经过,瞧得他,立时满脸惊喜的上前问他,“请问先生是常百草吗?您十几年前曾救过老僧一命,不知您可否还记得?老僧之前远远见过恩公一面,还不敢确认,怕是自己认错了,今日离得这般近之下,总算可以确认自己没认错了,恩公,您这些年可还好吗?”

常太医自行医以来,给治过病的人没有一千,也至少八百了,哪里还记得当中的一个老和尚?

便摇头说自己不记得对方了,“您怕是认错了人。”

那老和尚却坚持自己没认错,“当年老僧游历在外,经过一座大山时,不幸被毒蛇咬伤,万幸有先生妙手回春,不然老僧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是一捧黄土了。当初先生也是如此模样,这十几年下来竟是丝毫的变化都没有,可见岁月也更优待救死扶伤之人,老僧又岂能认错?便是再过十年,彻底老糊涂了,也定不会认错。”

又要给常太医磕头三拜,已聊表感激之情。

那么大年纪一个老和尚跪在自己面前,常太医天生心善,怜弱恤老,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非要扶了后者起来,后者却坚持要全礼,还说要跪到常太医想起他了、承认是他的恩公后,再起来也不迟。

常太医却仍没承认自己就是他的恩公,只说:“大师的腿既当年受过伤,这些年必定也留下了后遗症,实在不宜久跪。”请他快些起来。

在老和尚看来,常太医虽没承认,却也没再否定,已经算是变相的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