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章 猜忌的种子(第3/6页)

韩征脸上却并没有如隆庆帝预料的那般,有丝毫的慌乱或是心虚,仍然一脸的从容冷静,“禀皇上,臣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臣,毕竟臣深受皇恩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同样,东厂打击起那些个不臣不法之人来,自来毫不留情也是事实。他们都深恨于臣与东厂,却因皇上信重臣,奈何不得臣,便只能给臣编排这些诛心的诨号,以期有朝一日能传到皇上耳朵里,自然也就能达到离间皇上与臣的目的,让皇上降罪于臣。如此他们便既能报仇解恨,也因没有了臣与东厂时刻代皇上监视震慑着他们,又能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还请皇上明鉴。”

隆庆帝想到自韩征掌了东厂以来,的确整个朝廷都肃清了不少;

他能有这几年的清净日子过,也都是因为有韩征替他把该他做的事、该他批的折子都给他做了批了,他才能真有几分当皇帝只管高卧着,随心所欲的感觉。

不像之前,凡事他都得自己来,一忙起来,御书房的灯亮到三更,到不了五更,又得接着亮起来也是常事,以致他都一度怀疑过自己当这个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就是为了让自己每日都劳心劳力的累个半死么?

可有了韩征后,他便再不用那么忙累,不用再日日劳心劳力了,而且韩征手里的权柄都是他给他的,他既然能给他,自然也就能收回来,——这样一个无家无后的太监他用起来都不放心了,满朝文武他还能用谁?

所谓“下君者,用己之力;中君者,用人之能;上君者,用人之智”。

当‘下君’太累,当‘上君’他又自问没那个本事能耐,便是秦皇汉武,尚且不敢就自夸是上君,生平的功过是非,且得留得后人评说,何况他乎?

能当一个‘中君’,用能人之力量,代自己管好大周,已经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对不起自己了,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隆庆帝这般一想,脸上的表情便不自觉缓和了几分,却仍没叫韩征起来,只淡淡又道:“这么说来,都是朕冤枉你了?”

韩征忙道:“皇上言重了,臣万万不敢如是想。臣深知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承蒙皇恩浩荡,因此从来都一心为君分忧,为国尽忠,断不敢有任何的不臣不恭之心。”

隆庆帝冷哼道:“是吗,你既对朕这般忠心,那昨日朕要临幸恭定县主,你为何要阻止朕,还对朕那般不恭不敬?你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休怪朕无情,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韩征衣袖下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片刻才道:“禀皇上,臣并非是对皇上不恭不敬才阻止皇上的,恰是因为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才会那般做的。说来惭愧,恭定县主乃是臣的……对食,当初底下的人想着臣无家无口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便瞒着臣,把她留在了臣府邸里,臣见了她后,才认出她是故人之女,便留下了她。之后一来二去的,彼此有了感情,便索性过到了一处。”

越说越小声,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皇上知道,臣是个太监,是不能人道的,可、可太监也是人,看见漂亮的一样会心动,又同住一个屋檐下,时间一长,其实和真夫妻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一来,恭定县主便算是臣用过的了,如何好再给皇上用,污了龙体?当时又情况紧急,且臣也恨皇后娘娘算计,她再恨臣都无妨,却不能为了拉臣下水,就连圣躬也一并算计,皇上可不止是一国之君,亦是她的夫君,她却公私都不顾了,叫臣怎能不气昏头?这才会对皇上稍有不恭的,还请皇上千万恕罪。”

隆庆帝闻言,也想到了邓皇后对自己的算计。

先顾不得旁的了,一掌便拍在了御案上,恨声道:“那个贱妇,枉朕特意去瞧她,看她病成那样儿,还觉着亏欠了她,想要补偿她,许她别说一个请求,十个请求都答应她,她却算计圣躬,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征惭愧道:“皇上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恨的是臣。臣当初在凤仪殿当过一阵子的差皇上是知道的,就因为这个,皇后娘娘这些年也一直以臣的旧主自居,只当对臣有提携之恩,臣便该对她言听计从,一度甚至软硬兼施的逼着臣设法儿让皇上早日过继了平亲王世子,或是安亲王世子立为太子,然后好将邓玉娇嫁与新太子,如此皇后之位便又是邓家的,将来她自己也将是唯一的皇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