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魔术师与玫瑰(第5/7页)
弗莱明点点头。
“给我一支烟。”迈德拉说。
弗莱明将手一挥,指间就出现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这次很特殊,”诗人说,“不仅仅是生命之潮的衰颓。恐怕这次是毁灭性的狂潮。”
“这些将如何显现?”
“我不知道,迈德拉。不过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哦?你准备何时走?”
“明天晚上,虽然我知道我又嘲弄了黑潮。我想我最好写写我的临终遗言,宜早不宜迟,最好用五步音律写。”
“还能剩下其他人吗?”
“没有了。在这极乐世界,我们俩是仅有的不死之人。”
“你走时能给我留个门吗?“
“当然。”
“那么我也在这集市上待着,到明天晚上。”
“我强烈建议你马上就走,不要等。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开个门。”弗莱明又挥了一下手,给自己变出一支烟。他看到他的杯子再次斟满了,于是呷了一口。“马上离开是智慧的,”他断言,“但智慧本身是知识的产物,而知识,很不幸,一般来说却是愚蠢行为的产物。所以,为了增加我自己的知识,增强我的智慧,我要多留一天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那么,你认为明天会发生某种特殊事件吗?”
“是的。毁灭性的狂潮。我感觉到力量在逼近。最近,那座万物汇集的大房屋有点动静。”
“那么,这样的知识,我也想得到,”迈德拉道,“这会影响我从前的主人——曾经一千王子。”
“你还在抓住过时的忠诚不放,强大的人。”
“也许吧。那你的借口是什么?你为何要用这样的代价来增强你的智慧?”
“智慧本身就是目的。而且,这些行为可以成为一首好诗的灵感来源。”
“如果死亡是好诗的灵感来源,那我宁可不要那么多好诗。不过,我有种感觉,王子他应该知道中间世界的最新发展。”
“我要为你的忠诚喝一杯,老朋友,虽然我觉得我们的前主子对现在这种混乱局面至少也要负部分责任。”
“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我并不是不知道。”
诗人又呷了一口酒,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的眼睛此时变成了单色的,纯绿,发着光。本来在四周的白色光消失了,中间的黑色瞳孔也消失了。他的双眼现在变成了浅翡翠一般,每个瞳孔中闪烁着一点金黄的火星。
“以我魔术师和预言家的能力来说,”他的声音此时已经变得很遥远、单调,“我知道它现在已经降临到极乐世界,那个预示着混沌的东西。我也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也来了,因为我听到了从黑暗中传来无声的蹄音,我看到它无形地大踏步越过星辰移动。也许我们自己也会被卷入这个东西,尽管我们完全不想参与。”
“在哪里?会发生什么?”
“在这里。那不是生命,那也不公平。”
迈德拉点头道:“阿门。”
魔术师咬紧牙关。“我们命中注定要见证此事。”他决心已定,双眼燃烧着地狱之火,在他黑色手杖的银柱头上,他的指关节变白了。
……一位等级最高贵的阉人牧师,在一双旧鞋子前摆放烛台。
……那条大狗撕咬着一只脏手套,这只手套已见证过了许多更美好的世纪。
……眼盲的命运女神诺恩用手指——一些木槌——敲打着一片小小的银质砧座。金属砧板上放置着一段蓝色的光。镜子中,站在镜前的无形之物的影像变活了。
镜子挂在一个从未安放过家具的房间里,在悬挂着黑色壁毯的墙上,在红女巫和她的火焰面前。
向镜子里面看,如同透过窗户看进一个房间——里面布满粉色的蛛网,一阵风猛地吹来,蛛网被搅动了。
红女巫的贴身仆从站在她的右肩上,它光秃秃的尾巴从女巫脖颈上垂至她两乳之间。她轻抚着它的头,而它摇摆着尾巴。
女巫微笑着,粉色蛛网被慢慢地吹走了。火焰在她周围跳动,但什么也没烧着。
蛛网消失了,她观看着极乐世界的种种声色。
不过,她主要是在注视着一个上身赤裸的高个男人。此人站在众人围成的直径三十五英尺的圆圈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