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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雅列的纳米机器人球体突然分开飞远。强光照得他拼命眨眼,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他开始感知附近的队友。指引能束找到他,高亮标出其他人,对光线敏感的防护服使得他们近乎隐身,俘虏舱也有伪装层。雅列飘向俘虏舱,想去检查俘虏舱的情况。萨根让他退开,自己过去检查。雅列和队友聚拢,但仍旧保持间距,免得妨碍别人打开降落伞。

全班到低无可低的高度才打开降落伞,尽管有伪装,但还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俘虏舱的降落伞很大,撑得住相当强的空气阻力变化,噼啪一声巨响,纳米机器人构成的伞罩猛地打开,被空气撕成碎片,紧接着迅速重组。俘虏舱的降速减慢,降落伞撑住了。

雅列扭头望向南方几公里外的科研前哨站,提高头罩的放大倍数,看前哨站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好判断一下他们有没有被发现。他没有看到,魏格纳和哈维证实了他的观点。几秒钟过后,全班降落地面,抱怨着把俘虏舱推进草场边缘的树丛,快手快脚用枝叶盖住。

“大家千万记得咱们把东西藏在哪儿了。”西博格说。

“安静。”萨根说,注意力似乎放在脑子里的什么事情上。“是伦琴呼叫,”她说,“其他人正准备打开降落伞。”她提起MP,“走,咱们确定一下不会发生意外。”

雅列忽然有种特殊的感觉,像是脑袋被戳了一下。

“噢,该死!”雅列说。

萨根扭头看他,说:“怎么了?”

“有麻烦了。”雅列说,这句话才说到半截,雅列就觉得他和全班的融合被猛地切断了。他惊呼一声,抱住脑袋,一种主要感官被强行扯出脑壳的剧痛席卷而来。雅列看见和听见战友纷纷倒地,因为痛苦和晕眩而惨叫呕吐。他跪倒在地,竭力呼吸,跟着一阵干呕。

雅列挣扎起身,跌跌撞撞跑向萨根,萨根跪在地上,正在擦嘴角的呕吐物。他抓住萨根的胳膊,想把萨根拉起来,他说:“快,不能倒下,必须躲起来。”

“他妈——”萨根咳嗽两声,啐了一口,抬头看着雅列,“怎么了?”

“我们被切断了,”雅列说,“我在科维尔空间站遇到过这种事。奥宾人在阻止我们使用脑伴。”

“怎么阻止?”萨根喊叫的声音响得过头。

“不知道。”雅列说。

萨根站起身,东倒西歪,说:“是布廷,是布廷告诉他们的。肯定是他。”

“有可能。”雅列说。萨根轻轻晃动,雅列稳住她的身体,绕到正面对她说,“中尉,我们必须行动。要是奥宾人在阻挡信号,那他们就肯定知道我们来了。他们会来找我们。我们必须集合大家,迅速撤退。”

“还有其他人在下来,”萨根说,“一定要……”她停了下来,挺直腰,像是被冰冷可怕的东西浇了个透心凉。“噢,天哪,”她说,“噢,天哪。”她抬头望向天空。

“怎么了?”雅列也抬起头,寻找空气中的小小涟漪,那是经过伪装的降落伞。他花了一秒钟才意识到天上空空如也,又花了一秒钟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噢,天哪!”雅列说。

阿历克斯·伦琴刚开始还以为他不知怎的和战友失去了能束链接。

唉,妈的,他心想,调整姿势,展开四肢,旋转几圈,让能束接收器搜寻战友的位置,让脑伴根据最后一次通讯外推计算他们的方位。不需要找到所有人,一个就够,有一个就能重新链接,重新融合。

什么也没有。

伦琴抛开担忧。他有过失去能束链接的经历——只有一次,但一次就绰绰有余了。上次他落地后就恢复了链接,这次仍会那样。再说他也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因为他马上要打开降落伞,为了隐藏行踪,他们的开伞高度必须尽可能地接近地面,因此这是个精细活儿。伦琴请脑伴确定高度,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脑伴和他已经足足有一分钟没有任何联系了。

伦琴花了十秒钟处理这个念头,但大脑拒绝处理。他再次尝试,这次大脑不但拒绝处理,还拼命抗拒,因为大脑知道接受这个念头的后果。他再次尝试访问脑伴,一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要抵抗住正在以指数增长的惊恐感。他在脑海里喊叫。没人回答。没人听见他的喊叫。他孤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