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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过的外星生物学教育起了作用,帮他细数这个物种的表型特性。左右对称,两足,因此有手臂和腿的肢体区分;膝盖的弯曲方向与他不同;体型和正视图与他相差无几,这点不足为奇,因为无数所谓“智慧种族”都是左右对称的双足生物,而且体型和体重近乎相同。这正是宇宙这个角落的物种间屡有争端的原因之一:可用的土地那么少,有相同需求的物种却那么多。

那生物又朝他吼了一嗓子,凯南心想,这下看出区别来了,对方的躯干更宽阔,有扁平的腹部,骨架和肌肉总体而言很不灵巧。双脚如树桩,双手如木棍。性别差异明显(要是没记错,面前这个是雌性)。感觉器官低劣,只有两个小小的视觉和听觉输入口,不像凯南,绕头一周都是视觉和听觉带。头上是角蛋白细丝,而不是供散热的皮肤褶皱。凯南不是第一次想道,就身体而言,演化可没有特别优待这个种族。

演化只让他们更有侵略性,更加危险,而且他妈的很难从星球表面铲除干净。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凯南面前的生物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掏出一个模样难看的短小物件。凯南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视觉输入器官。

“操你妈的人类。”他说。

生物抡起手里的东西砸向凯南,凯南一阵天旋地转,各种颜色在眼前乱舞,他当天最后一次栽倒在地。

凯南被带进房间,桌前的人类说:“记得我是谁吗?”俘获凯南的人给了他一把椅子,适应他那(对人类而言)向反方向弯曲的膝盖。人类开口说话,桌上的扬声器放出翻译后的结果。桌上仅有的另一件东西是个注射器,装满了透明液体。

“你是打晕我的那个士兵,”凯南说。扬声器没有翻译他的话,说明士兵在什么地方还藏了一个翻译装置。

“说得对,”人类说,“我是简·萨根中尉,”她指指高脚凳,“请坐。”

凯南坐了下去。“没必要打晕我的,”他说,“我会心甘情愿跟你走。”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理由要打晕你,”萨根说。她对凯南被亚滕·兰特打伤的胳膊打个手势,问:“胳膊怎么样了?”

“感觉挺好。”凯南说。

“我们没法完全修复它,”萨根说,“我们的医学技术能迅速治愈我们受的伤,但你是勒雷伊人,不是人类。我们的医疗方式并不特别奏效。不过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谢。”凯南说。

“我猜打伤你的是我们发现和你在一起的艾尼沙人,”萨根说,“也就是被你打死的那位。”

“对。”凯南说。

“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互相开枪?”萨根问。

“他要杀我,我不想死。”凯南说。

“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位艾尼沙人为什么要杀你?”萨根说。

“我是他的囚犯,”凯南说,“估计他收到的命令是不能让我活着被俘,必要时就杀了我。”

“你是他的囚犯,”萨根重复道,“但你却有武器。”

“我找到的。”凯南说。

“真的?”萨根说,“这个艾尼沙基地的保安措施太糟糕了。不像他们的风格。”

“唉,人无完人嘛。”凯南说。

“我们在基地发现的其他勒雷伊人呢?”萨根问,“他们也是囚犯?”

“是啊。”凯南心头泛起对莎兰和团队其他成员的关切之情。

“你们都是怎么成为艾尼沙人的囚犯的?”萨根问。

“我们搭勒雷伊飞船去一个殖民地替换当地的医疗队,”凯南说,“艾尼沙人袭击了我们的飞船。他们登船俘虏了我们,把我们送到这里来。”

“多久以前的事情?”萨根问。

“有段时间了,”凯南答道,“我也不确定具体多久。这儿按照艾尼沙人的时间作息,我不熟悉他们的时间单位。另外,这颗行星有自己的自转周期,一天的时间很短,所以就更让人糊涂了。再说我也不懂人类的计时方法,所以我没法精确描述。”

“我们的情报机关没有过去一年内——也就是你们的三分之二个赫克德内——艾尼沙人袭击勒雷伊飞船的记录。”萨根说的赫克德是个勒雷伊词,指母星环绕其恒星一周所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