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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多一点,等到了刘天章被捕的消息,由卫队长用刘卧室电话打来。胡宗南接完,立刻递给武伯英,让给葛寿芝打电话通报。武伯英接过要了司令部总机,接转重庆中统先遣部。这部电话挂名胡总指挥书房,各级接线员都十分火速,不出两分钟,接线员就通知道:“长官,已接通,请讲。”
葛寿芝的声音毫无睡意,在静夜里显得特别清晰,另两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琴斋兄,还没有休息?”
武伯英犹豫了一下:“校长,是我。”
葛寿芝略停顿:“伯英,有什么事?”
“丁一全部招了,把刘天章牵扯了进来,他是上线。”
“有多严重?”
“我们准备逮捕他。”
葛寿芝沉默了片刻。“好吧,明天当面细说,你们动手吧。”
“好的,立刻就派人去。”
“我给徐老板打电话,报告这个事情。原定的是明天中午,去西安的顺机。情况紧急,我让他安排专机。计划明天早上到达,你给胡总指挥报告。”
“好的,再见”
“明天见。”
武伯英不必报告,另两人全部听清了内容。胡宗南站了起来,把《圣经》插回书架:“好了,都休息吧。”
胡宗南是个比较西化的人,换言之是比较追求西化的人,早餐全是西式吃食饮料。武伯英还比较适应,张毅既没心情,又没胃口,还不适合口味,基本没动弹。胡宗南说葛寿芝临上飞机前,又打来电话,自己还在睡觉,生活秘书接的。秘书觉得不重要,就和副官商量,安排他去接机,已经出发了快一个小时。武伯英嚼着三明治,看看外面的阴霾,带着忧虑说:“小飞机,过秦岭,这天气,很危险。”
胡宗南军人作风进食很快,已经吃完喝着热果汁。“不快来,他们整个中统,就都危险了。”
张毅不做评价,卸下包袱,一身轻松,没有落井下石。
胡宗南商量说:“你俩吃完,也去机场。估计快来了,在那里等一等。同时我让一师,把刘天章带过来。你们一回来,就开始审问。免得夜长梦多,留了准备口供时间,越弄越乱。”
雨下了一夜,武伯英也恨了刘天章一夜。目前整个事件越发清晰,怪不得难以揭开真相,原来有个中统到军统的转折。从葛寿芝的说法来看,徐恩曾并不知情,那么刘天章接到的密裁命令,一定来自系统之外。或者根本就是他自己发起了行动,假借上级之意,用钱买了军统丁一执行,符合他喜欢用智谋的一贯风格。本来这样一转,只要丁一亲自动手,然后三缄其口,隐秘得无从查起。谁料想他转给侯文选,侯转给洪富娃,露了不少马脚,惹了一串麻烦。估计自己查案伊始,刘天章就对徐亦觉说了实情,不然他怎么也有帮着掩盖的意思。虽然有单位矛盾和个人冲突,但在反共限共上利益一致。蒋鼎文出于护短,也替刘天章遮掩,这两人的角色,这样安排才合理。对刘天章的恨无非牵扯四条性命,第一因为害了宣侠父,第二因为害了王立,第三因为害了罗子春,第四因为害了师孟。任一个人殒命,都让武伯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吃了他。在这些冤魂面前,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可以忽略不计。
武伯英如法炮制,在西关机场接到了葛寿芝,他整整一个月后重返西安。自己推荐的武伯英,把宣案查得日渐明朗,却不知该喜该悲。真应了蒋鼎文之前的告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砸了中统的脚。刘天章是中统的西安立足点,现在的国内形势,一个得力干将往往就代表着一方功成。如今宣侠父这块石头,就砸在了刘天章这只鼎足上,且是天外陨石势不可挡,必然毁了这根地方支柱。张毅来时还有个徐亦觉抢着接机,虽然没接上,至少不凄清。而葛寿芝来时,系统内的西安头雁,已被关了起来,多少有些凄凉。
葛寿芝在回胡公馆的车上表态:“密裁宣侠父的命令,绝对不是徐老板下的。”
武伯英坐在前排,透过挂着雨滴的挡风玻璃,看着朝后飞速移动的湿漉漉路面,没有说话。
张毅在一侧答腔:“也绝对不是戴老板下的。”
葛寿芝苦笑一声:“那还真是见鬼了。”
武伯英笑了笑,转头恭维两个老家伙道:“只要刘天章交代,那只鬼很快就能捉到。你们来了,再厉害的鬼也斗不过法师。你是袁天罡袁天师,你是李淳风李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