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6/8页)

武伯英缓慢点头,徐亦觉见他明白了深意,于是停住言语,话到点破最为妙好。二人又碰杯喝酒,武伯英把酒杯搁在唇边,将喝未喝时道:“听你的话,蒋主任不希望我查出凶手?”

徐亦觉刚要一饮而尽,听言停住酒杯:“没有,主任也希望,你能把凶手逮住,给他个清白。”

武伯英笑着喝了酒:“还不是,你是身边人,揣摩出来的就是真正意思。我之前给师应山说过,此举意在洗脱主任,今天也给你明讲了。你离主任亲近,只有你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实际都是不谋而合。”

“好,再见主任时,这个话我一定说到明处。”徐亦觉说完喝酒,感觉和他谈话总是捉襟见肘,放酒杯换了话题,“老武,我这个地方好吧?只要我在西安,就不放手。当个别院,累了烦了,就来坐坐。我安排了私人厨子,吃吃喝喝,有时候也能缓解焦虑。你别看我是个俗人,但是心向雅致,对这些风呀景呀的,还是喜欢。”

“你不是俗人,从喝茶我就发现你挺雅。”

“取笑了,雅人是你。我只是想雅,学得不像。如果你不去中央,军统陕西站长必然是你的,当了长官后,还请给我保留这块地方,我就满足了。当然,你想拿去也成,只要允许我常来,我也就满足了。”

“哪能啊,我要能当陕西站长,你必然已是西北区长,我夺顶头上司的美地,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二人碰杯同笑,都似乎充满希望。谈话看似融洽,实则每个话题都进行不下去,浅浅一说就停止不前。话不投机,没有交情,言语总是滞滞涩涩。两个小特务过来收了杯盏盘碟,拿来泥炉铁壶、沙瓯瓷杯,烧水泡茶。

茶喝到半下午,刚好与酒中和,酒劲散了,茶不凛胃。武伯英主动告辞,不再打扰,徐亦觉倒不忌讳,明言要去蒋公馆。武伯英挑挑眉毛,带着询问却先有了答案,意即问他是否去汇报当说客的效果。徐亦觉压压眉毛,无声回答了无声,正是如此完全出于一片好心。武伯英早上坐他的轿车来,也只好坐他的轿车走,刚好顺路。徐亦觉驾车,先把他放在后宰门的宅院门口,武伯英下车站在自家门口,隔着车窗表示谢意。

“还满意吗,今天吃的喝的?”徐亦觉带着自负问,物资匮乏、物力艰难时期,今天高档次款待,一定让他难以忘怀。

“好得很。”武伯英抱拳感谢,“我现在就想,啥时候还能去。”

“这简单,每个礼拜天,咱俩就在莲湖玩乐。好好休息也是为了好好工作,下个礼拜我提前安排。”

武伯英感激拱手:“好,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今天把嘴吃馋了,把眼看花了,今后可咋办呀。”

徐亦觉哈哈大笑了两声,动情地点点头。“老武,给你交个实底,你真不该和蒋主任这样。我不管你目的是啥,想通过查案弄啥,如果换做我,就算宣案是蒋主任主使的,他对我这么好的话,我也会包庇他。何况并不是他主使的,你看他像主使,那是因为不管谁主使,宣案发生在西安,对他都极其不利,当然不想这个案子能查清。不然落实了他的失职,共产党将会趁机做文章,政敌再加把力,他就要受大影响。共产党已经很为难他了,你不应该再和他为难,咱们弟兄应该拧成一股绳,帮主任渡过这个难关。”

武伯英讪笑答:“我都说了,卖力查案,正是为帮他。”

徐亦觉竭力理解这个谬论,保持笑容看着他的眼睛。

武伯英又道:“你不理解我的苦心,我能给你明说,蒋主任不理解我的苦心,我却不能明说。毕竟我不是你,只能靠他自己去体察我的深意,如果不理解,我只能委屈冤枉。你少时去见他,可以把我对你明讲的话,明讲给他。我正是不信蒋主任主使此事,所以才发力查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认真。过程中可能会伤害主任,但最后的收益,却是任何人都帮他做不到的。我的做法,将彻底打破共产党的诘难,而且还不给共产党留诋毁的把柄。”

徐亦觉的干笑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融会贯通。“好,我一会子,就把这个点破。”

武伯英非常轻松愉悦。“还有一件事托你,到了蒋府,顺道见见侄小姐。问她一下,我昨晚拉的曲子,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