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第8/12页)

法比把那个衣服架子车推进门,像推着灵车一样阴沉丧气。

红绫:这是什么东西?

法比揭开那块白缎子,露出华丽的黑丝绒校服裙。

英格曼:哪来的?!

法比:日本人为了她们……

喃呢:让我穿漂亮衣服,我就会去?我才不去!穿金戴银我都不去!陪葬的还穿金戴银呢!嘴里还含着玉呢!

玉墨:我不逼你们,我自己能顶替一个是一个。

玉笙和玉箫马上站到玉墨身边。

红绫懒洋洋地站起来,往玉墨身边靠拢,对剩下的女人嘲讽地笑着:唉,你们当你们自己是谁呀?比藏玉楼的头牌赵玉墨还要金枝玉叶啊?比臭泥塘的烂泥还贱的命,自己还当宝贝呢!

红绫浪里浪荡地把胳膊肘搭在玉墨的肩膀上,斜着眼睛看玉墨,自我贬低地微笑着:你没把我红绫往眼里夹,我也跟你作对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来巴结你,不嫌弃吧?

玉墨对她一笑,眼泪涌上来。

春池:(小声嘟哝) 贱的贵的都是命,该贵的去,贵的就要去,轮不上我们这些命贱的去抵。

喃呢:我反正不去,除了小日本的枪顶到我后脊梁上。

女人们消极被动地抵抗着,有人偷眼看看玉墨、红绫等。

英格曼沉下脸看着她们。

玉墨:好,有种你们就在这里赖到底。占人家地盘,吃人家口粮,看着日本人把那些小丫头拖去祸害,眼睛都不要眨!你们把自己藏这么好,要留给谁呀?留着阿有人疼有人爱?好吧,你们就在这里藏着,在这里过小年过大年,过了初一过十五,藏到转世投胎,投个好胎,也做女学生,让命贱的给你们狗日的垫背!

她此刻像个乡村泼妇,一句话出口,好几头挨骂,骂得那么痛快,但又不能确定她具体是骂谁,似乎连她自己都骂进去了。

法比:你们谁都不要去。

英格曼:法比你……

法比:我刚才又测量了一下,地道还有一尺多就打通了,我现在就抓紧时间去打,神父,日本人来的时候,你跟他们请求一下,拖延一两个小时,就说孩子们梳洗打扮,更衣换鞋,要不就说,她们还在排练,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天马上要黑了,天黑以后,我们就从地道出去!

英格曼:法比,已经到这时候了,说点有用的话!

法比:我现在就去地道。

法比转身要走,被英格曼拉住:你知道这风险有多大吗?说不定所有人都会遇难……日本人不是傻瓜,绝不止单单围住教堂的围墙……

法比甩开他的手,英格曼差点被他甩倒:对不起神父,我没时间跟您耽误!

英格曼:站住。这事我没有和你商量。

法比:(对女人们,女学生们) 都拿好你们的东西,换上能走能跑的鞋子,我们所有人一块逃生。只要法比活着,谁都不要想把你们拉去给日本人祸害!

玉墨挡住他,对他温情地一笑:没人拉我们。我们是自愿的。(下巴一挑指着喃呢等四个女人) 有人愿意赖在这里,我也不拉她。

春池被激怒了,跳起来:谁说我要赖在这里啊?!我稀罕赖在这里?

玉墨:(笑了,搂了春池一下) 我就说嘛,藏玉楼的姐妹,平时面和心不和,到了对付外人的时候,是心和面不和。

现在只剩下喃呢孤零零地坐在一边。

玉墨:(对神父和法比) 对不起了,现在要请你们各位包涵一下,容我们梳洗装扮,(她拿起一件黑丝绒水手裙) 这么漂亮的衣服,非要一张干净脸蛋才配。

英格曼寄托全盘希望地看着玉墨:赵小姐,你觉得你们能装扮得像吗?

红绫:(笑嘻嘻地) 放心吧神父,我们这些人,除了装我们自己装不像,装谁都像!

玉墨:法比,帮我们烧点热水吧。

法比:等一下。

玉墨:我们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不要让我们再三心二意了。时间已经不够了。你们也该给孩子们准备一下。

法比看着厨房的门在他们面前慢慢掩上。

教堂/大门外 日/外

围着教堂的日本兵们一动不动地把枪口刺刀对准教堂。

黑岩的轿车停在路对面。

教堂/厨房 傍晚/内

一桶一桶的雪被倒在大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