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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佛兰德斯的田野(第4/8页)

德军与比利时残部相遇,双方展开激战,战斗之惨烈难以形容,就如同梦魇中的地狱一般。由于佛兰德斯低地是涝地而无法挖堑壕,比利时军队伤亡惨重;德军过河时,不仅受到步兵的射击,而且开进运河里的英国海军战舰把大量炮弹倾泻向德军;冬天渐渐逼近,双方士兵都不仅处于湿漉漉状态,也处于几乎被冻僵的状态,这种状况一天比一天严重。

比利时国王艾伯特不断鼓励士兵。他是一个好战士,有勇气的年轻人。他有明确的动机:福煦曾严厉地警告他,如果不能坚守住比利时剩余的国土,他在战后将无法保留王位。于是,这位国王命令没有战斗任务的军官站在他划出的线后,无论谁敢后撤,就枪毙谁。

连续几天的德军炮火屠杀了三分之一的比利时人,基本消灭了比利时人的抵抗能力。国王艾伯特打出最后的王牌,他命令打开水闸泄海水淹德军。此时的德军正处于兴奋状态,越来越多的德国兵跨越伊瑟河,胜利似乎就在眼前,无法理解眼见的现实。早晨,水深淹没足踝。德国人以为这是连日降雨的结果,继续猛击比利时军队。午夜,水深淹没膝盖,而且水面还在上升。德军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的愿望,而且还连夜艰难地把部队撤退到干燥的地段。很快,一条5英里宽、水深淹没胸脯的湖泊将德军与比利时军队分隔开来,双方的战斗平息下来。后来,跨越伊瑟河作战的德军部队被转移到伊普尔附近作战。那里的战斗异常惨烈,士兵们徒手相搏,战场是环绕伊普尔东面、南面、北面的山脊上的村庄。德军的目标是占领那条山脊,攻破协约国的战线,最后包围伊普尔。

山脊上有一个村庄叫韦茨哈特(Wytschaete),自堤防打开后,这个村庄里的战斗就非常激烈。一支来自巴伐利亚的部队想攻占这个村庄,但失败了,上尉霍夫曼受伤严重,躺在德军阵地和法军阵地之间。霍夫曼的一名部下跑出自己的掩体,在敌人的炮火下将霍夫曼抢救到安全地带。这次救援应该算是失败了,因为上尉死了。但是,那名救助者几年后在他的一本臭名昭著的书里宣称,他能毫发无损地活着回来,是命运暗示他在未来将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那场战斗结束后,他被授予勇敢者的称号。在阿道夫·希特勒完成他的英勇行为之后几天,德皇威廉把一枚铁十字二级勋章别在他的军装上。

德国人与英国人、法国人的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同比利时人的战斗。但是,当英国远征军和福煦发动进攻时,却很快被德国人击败。然而,此处的战场没有堤防可供开启,无法将敌对双方分隔开来,借以终止双方的痛苦。战斗没日没夜地进行,双方轮流发动攻击,随着伤亡不断增加,连变成排,作战单位的剩余士兵被乱七八糟地揉合在一起。军官死亡率非常高,有的年轻的中尉眨眼之间便变成营长或团长。

雨继续下,夜晚越来越冷,士兵躺在地面睡觉,因为只要挖洞水就冒出来,战斗仍然进行着。战场是平原,但点缀着村庄,一片一片的树林像贴在大地上的补丁,河流、运河、灌木篱墙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这样的战场比较适合防守,而不是攻击,骑兵难有用武之地(无论在何种战场,机关枪都让骑兵失去胜利的希望)。英军在人数上总是处于劣势,人数有时少得难以取胜,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坚守阵地,重新夺回失去的阵地。英军有一种在布尔战争中总结出的骑兵战术帮了大忙,这种战术让骑兵跳下战马,像步兵一样战斗。不过,最终拯救英国人的是步枪手的准确性和速度,类似于英国人在蒙斯和勒卡托时的情况。被英国步枪手撂倒的人实在太多,德国人都以为他们面对的是机关枪,而不是步枪。

大战在1914年后半期出现了几次残酷的血腥屠杀,伊普尔是其中最令人痛苦的绞肉机,英国人破坏力极强的好枪法是原因之一,而德国人把没有经验的后备人员丢进战场是另一个原因。数千刚从学校招聘来的年轻学生,有的才只有16岁,在同样没有战场经验的后备役军士和军官的带领下,形成大规模编队,走进英国远征军的射程。那是人肉构造出的墙——根据英国士兵回忆,他们手挽着手,高唱着歌前进,戴着兄弟会的帽子,拿着鲜花——瞎子的子弹也许都射不偏。他们被成片地扫倒。他们曾经成功地击退敌人,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敌人发动反击。在伊普尔北面不远,有一个巨型的集体墓穴,数千战死的年轻人被埋葬在这里。墓穴前竖立着一尊雕塑,雕塑中一对父母悲痛地跪着。这尊雕塑作者的孩子,就被掩埋在这座集体墓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