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卫武汉(第3/8页)

重炮营开始轰击朝江岸上冲锋的鬼子。战士们开火了,鬼子刚好在步枪的最佳射程之内,鬼子除了冲锋,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因此伤亡很大。可鬼子的第二轮登陆部队立刻接应上来了,他们的很多迫击炮和枪榴弹手,竟然只用有限的火力就有效地压制了国军的射击,炮弹和榴弹精确地落在国军战壕里,让战士们心惊肉跳。

鬼子炮兵的战斗水平太高了。老旦这个连的迫击炮手,十颗炮弹往往只有两三颗能击中目标,比起鬼子炮兵七八成的精准来,简直天上地下。战士们见鬼子爬了起来,越来越近了,俱都咬牙顶着炮火射击着。几百鬼子杀声震天地嚎叫着,骤然加快了冲锋速度,眨眼之间就到了第一道战壕前沿。这倒是激起了战士们的决心。老旦早已不顾飞机大炮的威胁,指挥着大家居高临下地扫射,自己也拿起步枪,瞄着一个挑着旗子的鬼子,一枪就打穿了他的肚子。阵地上的三挺重机枪都是老手,个个都是长点射,把靠近的鬼子打得纷纷倒地。这六个连队虽然没经过长时间的系统训练,但因为有不少征战多年的老兵带领,个个枪法都还有些准头,而且鬼子叫得越凶他们打得越狠,顷刻间就把一百来个鬼子撂在阵地前了。按照指示的新方位,重炮营的炮火把挤在阵前的鬼子炸得血肉横飞,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也被摧毁了。江畔泥沙飞溅,弹坑密布,鬼子被打得有点懵了,开始犹犹豫豫地往前蹭。一览无余的阵地前面,子弹横飞,硝烟弥漫,扑到前面的鬼子军官大多被打成了蜂窝,阵地前堆起了鬼子层层叠叠的尸体。

老旦的连队在鬼子舰炮轰击和飞机扫射中也损伤惨重,他身边的两个小战士都已经趴在了血泊里,战壕里血洼淹脚,到处是包扎的伤兵。在敌机又一次集中扫射和轰炸之后,国军的阻击火力弱了下来,炮声稀疏了,估计是日机的延伸轰炸摧毁了很多重炮。此时,鬼子的二梯队又上了岸,和已经趴在阵地前面的鬼子混成一片,跑来跑去的调整部署,又开始吱吱呀呀地冲上来。

没有了炮兵的掩护,阵地的压力太大了。鬼子一边冲锋一边射击,迫击炮和掷弹筒,甚至火焰喷射器都上来了。第一道战壕立时陷入了一片火海,那是一班的阵地。老旦看见几十个鬼子下雨般将手雷投进了他们的战壕,在一串爆炸声中,战士们立刻被一条条火龙淹没,他们连哭喊都来不及,就在火焰喷射器的烈焰中化为了焦炭。

老旦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看着敌人越过第一道战壕冲上来,一时竟忘了隐蔽。一颗子弹带着哨音滑过他的额头,他才感到一阵被通红的火钩子燎着了一般的火烫,头皮被子弹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伴着剧痛,血立刻流将下来,糊住了一只眼睛。估摸是子弹震到了骨头,他的两耳已然听不见声音了。医务兵给他包扎的时候,他看到陕西老兵石筒子和冲到阵前的几个鬼子杀到了一起,石筒子已经少了一只胳膊,他用左手抓着鬼子的头发,象狼一样咬碎了他的喉咙。鬼子的脖子少了一大块肉,鲜血喷出老高。最后一刻,浑身被打成筛子的石筒子扑向其他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手雷。

第二道战壕眼见不保!鬼子踏着无数的尸体向上进攻,闪光的刺刀和鬼子狰狞的脸孔,让老旦回想起了黄河岸边那血腥的一幕。鬼子的手雷已经扔到了阵地上,愤怒的老旦一把扯掉头上的绷带,对着壕沟里拼命抵挡的战友们大喊一声:

“弟兄们,跟俺宰日本猪!”

老旦很自然地喊出了老乡曾经用过的口号,似乎这个平淡无奇的口号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只见他狂声怒吼着跃出壕沟,浑身烟尘,血流满面,手握着那把锋利的日本军刀,一人恶狠狠地扑向敌军。战士们见他杀将上去,俱都血脉喷张,齐声大喊着跳出了战壕,有的脱光膀子,有的抬起机枪,这股奋勇杀出的力量势不可挡,如同一股洪水泻了下去。可是鬼子并没有被他们吓倒,也奋力大喊着迎了上来,刺刀和大刀切入人体的声音立刻响成了一片。

在这片狭窄的江边,双方约一千多人开始了最残酷的肉搏。两军战士皆视死如归,国军的大刀砍卷了刃,鬼子的刺刀扎成了麻花,同归于尽的场景随处可见。双方的炮火都停止了互射,敌机也不再扫射,天地之间,只听得这些亡命的战士发出一阵阵残忍狰狞的呼号声,在被鲜血染红的江边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