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马特峰浴血奋战(第5/15页)

康诺利从通道尽头的门钻出去,开始向右边爬去。黑暗、爬行和恐惧——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但是他并不希望它们结束。因为随之而来的局面比起这些要可怕得多。

肯德尔听到了拼命按送话键传来的静电噪音,知道自己犯了可怕的错误。他立即停下脚步。很快,口信小声传了上来。

“我们走错了。”

肯德尔怀着沉重的失败感,摸索着向队伍后面走去。他的通信兵跟在他身后。他们跟萨姆斯碰了面,然后就是一阵其他人隐约可闻的激烈呵斥。“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我应该就在这毙了你。现在,该死的你要跟着我走,直到我们到达他妈的铁丝网,如果我听到你发一句杂音,你就死定了。”肯德尔退到了队伍的中央。萨姆斯一马当先,率领3排沿原路折了回去。

黎明马上就要来临。1排的海军陆战队员们趴在泥泞里,被困在铁丝网和敌人的掩体之间,等待着肯德尔那边的动静。弗拉卡索快要急疯了。肯德尔应该发起攻击了。他妈的肯德尔在干什么?他看了看手表,因为离眼睛太近看上去表盘都显得有些模糊。再过几分钟天就要亮了。

全排都陷入痛苦的迷惑之中。3排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还要在这个该死的死亡陷阱里等下去?

弗拉卡索急得想哭。他想转身通过铁丝网爬回去,但他知道全排在天亮以前根本出不去。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的局面会使全排都被敌人消灭掉。

然后弗拉卡索注意到表盘上现出了淡淡的白色,与指针上的磷光交融在一起。白天就要到了。“圣母马利亚,现在为我们祈祷吧,”他低声说,“在我们临终的这个时刻。”他蹒跚着站了起来,在一声怒吼中把右手里握着的手榴弹投了出去。全排成一溜长线的队伍也都对准他们从前的掩体奋力扔出了手里的手榴弹。爆炸声震撼着整个山坡,剧烈的闪光照亮了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弗拉卡索端着置于全自动射击模式的M-16步枪,一边射击一边尖叫着向山上跑去,在大约5秒钟内冲过了他们与掩体之间的这段短距离。“它们他妈的是空的!”他跑近第一个掩体时大声喊道。“它们他妈的是空的!”全排跟着他一拥而上,每个人都觉得从背上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然而,从旧掩体上方北越军新建并且在夜里转移进去的规模较小的战壕里,吐出了耀眼的火舌。弗拉卡索和至少5名领先的步兵顷刻间倒了下去。

子弹从空空如也的掩体上方如雨点般射过来,所有人想的都是应该卧倒在地上。事实上有几名士兵已经跪在了地上。如果其他人也接着这样做,攻击就会停止,整个局面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是攻击却继续进行了下去——这不是出于任何有意识的决定,而是出于战友间的情谊。

杰克逊向前冲去,比起战术动作来,他更关心的是弗拉卡索是否还活着。温哥华看到杰克逊朝少尉跑过去,马上想到即使全排陷入了绝境,如果只有杰克逊一个人上前,自己就该遭诅咒。于是他也跟着冲了上去。看到温哥华挺身向前,康诺利也不甘示弱,虽然他的心里却在大喊着要他扑倒在脚下的大地上。他不能让一个战友单打独干。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敌人仍在集中朝弗拉卡索方向射击,但一颗流弹划伤了杰克逊的手臂。稍一迟疑,温哥华已经越过他冲到了最前面,弹壳从他喷吐着火舌的机枪里不断向外飞溅。杰克逊既不能让他一个人冲上去,也看不到爬回去钻出铁丝网的任何益处。他继续向前奔跑,居然忘了用枪射击。

一个状态良好的人可以在约12秒内跑出100米。可是坡地、步枪、弹药、防弹衣、钢盔、水壶和里面的水、手榴弹、笨重的靴子,以及也许最后一罐的核桃卷,所有这些负重使奔跑的速度降低不少。从旧掩体到北越士兵正在射击的新战壕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5米,冲过这段死亡地带大约需要5秒钟。在这段时间里,全排剩余的34人中有三分之一倒了下去。

然后进攻者和守卫者绞在了一起,一群咆哮、恐惧、发狂的年轻人——开枪,用枪托砸,用脚踢——试图以更加疯狂的手段来结束眼前这种疯狂的局面。

温哥华跳进一个有两个小个子北越士兵的散兵坑,用机枪正对着他们的胸膛开了火,枪口发出的火光像闪光灯一样照亮了他们3个人。其中一个北越兵在被打死之前把一颗子弹射进了温哥华的左臂,击碎了他肘关节上面的骨头。温哥华爬出散兵坑,忍着剧痛想要冲上山顶。当他从马特峰扁平的顶部边缘处露头时,看到上面有一个北越军队的指挥官正在喊手下的人越过着陆场,去增援东边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