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平洋(第2/8页)
井上与原、荒木都是日本陆军设在中国奉天的甲种干部候补生第四期同学。荒木专攻侦察,井上和原专攻步兵战术。三人一起被分配到第18师团,关系甚好。就在一个月前,井上刚刚与荒木在茅邦见过一面。茅邦的日军兵营在一片芒果林中,两人在那里曾一起举杯,并谈论起国内一个月前派来的慰问团。当时,荒木正率部增援新平洋方面的日军。
新平洋,地处胡康河谷以西的新平洋盆地,再向西,则是被称作野人山的喜马拉雅山余脉。此时,在印缅边界前线的日军,是直属于缅甸方面军总部的那嘎特工队,指挥官长桥中佐。这是一支日缅混合部队,包括日军一百余人,伪缅军八百余人,目的是对印缅边境的那嘎人进行“宣抚”,策动他们与日军合作,为日军进一步向印度渗透和防范中国驻印远征军的反攻创造条件。他们以新平洋为据点,频频翻越野人山开展活动,甚至派人深入到雷多的中国驻印军营地展开谍报活动,一度十分猖獗。
曾在驻印军总部担任宪兵的周文星老人在60年后,还能回忆起当时和这支日军的交手。1943年秋天,他在雷多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放哨的时候,曾亲手抓获一名奉命潜入的缅籍日军间谍。当时,连下了几天大雨,周和成都籍士兵杨思聪以及两名美军宪兵一起沿江岸巡逻,正要在一棵大树下避雨时,借着美军宪兵的手电光一扫,周忽然发现附近一棵倒伏的大树形状有些可疑,似有人隐藏其下。周当即喝问,杨思聪开枪警告。
周文星在他的回忆文章中描述了此后双方的角逐:“美国兵再次将光束交叉着射出去,那人装作被射中的样子,稍做停顿后,匍匐前进,向河奔去,企图逃走。我又射出一枪,击中其大腿和臀部之间。两个美国宪兵已经走了下去,我紧跟在后面。相距其实不过50多米远,但坡陡路滑耽误时间,那人就死命地向着河边翻滚,我赶紧又补了一枪,此时美国宪兵已追了上去,一把卡着那人的后脖子提了起来。用电筒一照,他咬紧牙一句话也不说,只在身上搜出缅刀一把、卢比若干等,看其穿着却是印度的黄军服。”此人被活捉送交总部,经查系缅籍,被日军抓走了亲人,经过间谍训练后,要他潜入雷多盗取盟军指挥中心的文件,立功受奖后方放其亲人。
这支日军部队很快就陷入了困境。1943年8月开始,中国军队行动渐趋活跃,频频与缅北日军前哨发生交火,渐渐开始出现翻越野人山出击新平洋的迹象。坐镇新平洋的长桥中佐招架不住,向第18师团请求增援。
中国工兵修筑野人山道路
雷多——中国驻印军总部所在地
雷多提拉普江(Tirap River)江畔,活捉日缅间谍的地方。
日军第18师团参谋长,绰号“雷神爷”的片岗衷少将对驻扎在印度的中国远征军一直十分重视,当即下令由荒木指挥的师团搜索队与步兵第55联队11中队、机枪中队共同组成一个混成搜索大队,前往增援长桥中佐的部队,统一由长桥中佐指挥。
井上感到惊讶的是,当时他曾亲眼看到增援新平洋的荒木一行足有数百名精兵,沙劳的守备队也足有一个中队,怎么会在短短的几个小时被中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呢?
反攻先锋112团团长陈鸣人,因为善于打穿插,后来在缅北战场得了个外号叫“拦路虎”。
他有这种惊讶丝毫也不奇怪。要知道就在一年以前,日军攻占缅甸的时候,仅仅以一个大队轻取没有设防的密支那,切断中国远征军的归国之路,竟逼得国军名将杜聿明坐拥全副机械化数万精兵而不敢一攻,选择了焚车上山的突围方案,结果兵败野人山,大量官兵在突围途中因病饿而死。
以此前中日两国的交战经历而言,日军以数百兵力据守的据点,中国军队很难在几日内能将其拿下来。这既是装备差别的体现,也和训练水平、战术素质、精神风貌有关。
所以和中国军队多次交战的井上要问,这次新平洋怎么会丢得这样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