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战(第8/15页)

“在他们眼里问题不在孩子。”她说。

“当时的情况疯狂极了。我们把那座城市搞得天翻地覆。”

“我曾读到有几百,或是几千平民被杀。”

“双方各有宣传。但我要做的是避免人们被杀。并非每个人都是孩子。”

“但很多是孩子。”

“有些是,”我说,“那个我看着死去的,他的身材很瘦小。难以分辨。但我总在想,他是我本该挽救的人。”

“挽救?”她说,“通过说服他放弃抵抗侵略家园的士兵么?”

我笑了。“没错,”我说,“就是那种瞎话。陆战队员会静静等待,希望某个蠢货展开自杀式袭击。没人想当班里唯一没杀过人的菜鸟,而且没人加入海军陆战队是为了避免开枪。”

她点点头。

“那不是我参军的原因。”我说。

“那你为什么参军?”

我笑了。“‘成就你能成就的一切’?”我说,“我不知道。这个口号伴着我长大。然后是‘众志成城’,这我一直理解不了;之后是‘军队强大’,这简直跟‘火是热的’或‘士力架美味’或‘疱疹糟糕’不相上下。一个更好的口号会是:‘不参军你就上不起大学’。”

她打量着我,似乎在思考对我的故事作何反应。我静坐着抽烟,一言不发。最终她往椅背上一靠,用她在课堂上准备击垮对手时的冷酷眼神盯着我。

“所以这就是你的故事,”她说,“你想告诉我的故事。然后呢?”

我耸了耸肩。

“你把这个故事也讲给别的女孩听吗?”

“我对你很诚实,”我说,“我对别的女孩没这么诚实。那会影响我的机会。”

她摇了摇头。“你说是为了上大学才参军的?我不相信。”然后她模仿我的声音说,“没有人加入海军陆战队是为了避免开枪。”

“你完全不懂人们为什么参军,”我说,语气比我预想的更严厉,“你他妈没有一点概念。”

她微笑着前倾上身,看样子很享受我的愤怒。这才像她,曾经的扎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我知道你是哪种人。”

“我是哪种人?”她说,“你是说穆斯林?”

“你为什么总往穆斯林上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

“那不是真的。”

她摇了摇头。“我们说话是有根据的。”她说。

我叹了口气。“我一直被当成穆斯林,受人憎恶。上次我父亲打我,起因就是学校里一个小子叫我‘沙漠黑鬼’。”

“什么?”扎拉说,“你父亲打你?”

“他是不满意我回应的方式。那场争吵……”我停顿了片刻,思考该如何向她解释。“是这样的:我上的是北弗吉尼亚一所很好的高中,那座城市生活成本很高,我们根本住不起。我初中毕业时父亲带我们搬到那里。他希望我能受到最好的教育。那很棒,我猜,但我实在无法融入那个环境。

“那场争吵造成了很大影响,因为有位老师碰巧听到那个孩子说了那个词。那个N开头的词[69]。那是在9·11以后,而且不是在那种城市,你明白吧?他们并不那样看待自己。事情闹得很大,我得到很多同情,因为我是阿拉伯裔,因为9·11,因为他说的话。我恨那一切。我不喜欢怜悯。”

“你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骂了几个名字。”

“那还不够,对吗?”

“我父亲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他打我的原因。因为我没揍那个小子,他侮辱了我,也间接侮辱了我的全部家人。校长似乎也以为我们是穆斯林,没准我父亲只是为这事恼火。”

扎拉低头摆弄她的头巾。“我父亲反对我信仰伊斯兰教。”

“这就是你信教的原因吗?”我说,“为了气你爸?”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要不是为什么?”我说。

“我正在寻找原因,”她说,“我在参与中领悟。”

“那么这些衣服呢?”我说,“这一整套……”我朝她摊开双手。

她摸了一下头巾。“这是一种承诺,”她轻声说,“你对特别助理说什么来着?感知即现实。”

“没错。”

“戴上了这个,人们会相信我对生活作出了改变。事实也如此。”她微笑道,“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