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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贵目送着曹本上了赌桌,这才低声说:“六爷,您真找曹少爷有事?”

张六佬不置可否地说:“也没什么大事,我等等吧。”

“要不要上去玩两把?”

张六佬顿了顿,摇头道:“还是不了。这样吧,我再来,今儿先走一步。”

“不等曹少爷了?”孙长贵追问道。张六佬看着正在赌桌上忙碌的曹本,深沉地说:“今儿还是先不等了,让曹爷开开心心地玩。”

孙长贵把他送到门口,老远还在喊:“六爷慢走,再来。”

张六佬没想到自己刚踏进赌坊大门便被人跟踪了,此时离开的时候,“尾巴”又跟了上来。他在回茶庄的路上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接近曹本,如何利用曹本去说服曹天桥,这个问题像绳子一样捆住了他的思维。

躲在暗处的吴天泽像幽灵似的盯着张六佬,亲眼看见了他走进赌场跟曹本接触的情景,但以他的智商,却想不通这两人见面的原因。

“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陈十三狐疑地问,眼里闪烁着狡诈的光,“张六佬在这个时候去找曹少爷,不是摆明想跟曹家的人扯上关系吗?”

“十三爷,我就想不明白了,老爷一向跟曹家不相往来,张六佬在这个时候去找曹少爷……”吴天泽努力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可越想越乱,“那小子是不是傻了,要是被老爷知道……”

陈十三眯缝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得意地笑道:“亏你还是茶庄的保安队长,怎么连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

吴天泽笑嘻嘻地拍马屁:“十三爷,您就别寒碜我了,我这个人嘛,要说舞枪弄剑倒还行,但要说脑子,哪能跟十三爷您比呀。”这话听得陈十三舒坦极了,他不禁大笑道:“这话我爱听,实话告诉你吧,张六佬这次去跟曹家的人接触,八成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难道是老爷?”吴天泽越发糊涂。

陈十三道:“一定是老爷让他这么做的,要不然他没那个胆,老爷安排他去见曹家的人,一定是想借曹家之手解决这次的危机。继续盯紧张六佬,决不能让他继续在老爷面前得势,要是这件事让他给解决了,那你以后想要在卢家立足恐怕就更难了。”

“泰和合和盛元茶庄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老爷遇到了麻烦,曹家哪肯出手相帮?”吴天泽道,“不过现在卢家遇到了麻烦,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卢家的事吧,再说,你不是跟老爷……”

陈十三眉宇间射出一道寒光,摆了摆手,不快地说:“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很想帮茶庄渡过难关,但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万一让那个杀猪佬得势,再加上他还曾救过小姐,他很可能成为卢家的女婿,茶庄早晚都会落到他手里。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变成现实?一个杀猪佬,尽用些下三烂的手法,他不配拥有这些。”

“我帮老爷是天经地义,但不想以后什么事都要听那个杀猪佬的。”吴天泽说。

陈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明白就好,所以此事必须成功,万万不能让张六佬那小子说服曹天桥。”

卢氏又突然从梦中醒来,捂着头痛苦地呻吟。她最近几日经常头痛得厉害,而且基本都是半夜发作,疼痛搅得她痛苦难耐,每每都要折磨几个时辰才能慢慢缓解。

卢次伦抱着她的身子,端起汤药喂她喝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舒服点,然后喘息着说:“终于又熬过了一夜。”

“镇上的大夫没法子了,明儿去县城找大夫看吧。”卢次伦心疼地说。可卢氏微微摇头道:“不用了,镇上最好的大夫都看过,说我这是老毛病犯了,喝些汤药就会好起来的。”

“唉,镇上的大夫哪有县城的大夫好,你看汤药也喝了不少,每晚还是照样发作。听我的,明儿一早我就送你去县城。”卢次伦坚持说道。卢氏说:“真的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过两天就会没事儿了,洋人的事儿还没处理完,茶庄里的事儿够你忙的。”

卢次伦确实正在为这事儿发愁,每晚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但他不想夫人为自己担忧,所以装作坦然地笑道:“生意上的事忙不完的,操劳了一辈子,哪有忙完的时候?这次和洋人的生意虽然棘手,但我已经交给六佬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