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见面(第3/8页)
“不要吃得太快,多丽丝。长时间没吃东西,的肠胃实际上已经收缩变小了一些。”莎拉对她说,她又变成了一位治疗病人的医生。现在对她多讲肠道因为突然进食而引起的疼痛和麻烦是没有作用的。没有谁可以阻止她吃东西,她太需要营养,此时顾不得其他方面的考虑。
“好吧,我已经有点饱了。”
“然後休息一下。谈谈的父亲好吗?”“我从家跑了出来,”多丽丝立即答道:“那时大卫……刚刚收到电报,父亲也遇到了麻烦。他骂我。”
雷蒙。布朗是琼斯。劳林钢铁公司第叁氧炉棚厂的领班,家住在匹茨堡半山上的顿利维大街,住房为木板结构,始建於本世纪初年。他在工厂上夜班,平时晚上没人在家,显得十分空荡孤独。他的妻子过世,儿子已经战死,女儿晚上通常也都有约会,没有任何牵挂。
他工作一直很卖力,他做了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一切。但有些事情知道时已经太晚,已经无法挽回。他的妻子当时只有叁十七岁,仍然算得上年轻漂亮。她患了乳癌,动过几次手术,花了不少钱,但病情一直未能见好,反而越发严重,最後不幸死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沈重的打击。然而祸不单行,他的独生子又被徵兵去了越南,两周之後战死在那。他开始酗酒,以此消愁。多丽丝也有自己的苦恼,父亲对她的事不了解,也不同情。每当她夜晚回来,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总是对她大加责骂,话说得很难听。
有一天,他突然明白了什麽,驾车来到了警察局,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责怪了一顿,希望警方能帮助他把女儿找回来,并答应以後再不责骂她。但是,多丽丝已经失踪,警方尽了一切努力,仍毫无结果。两年多来,他一直与酒瓶为伍,身体和精神每况愈下。有两个工友曾劝过他,但收效不大。当地牧师是这个家唯一的常客。
雷蒙。布朗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酒量略微减少,他也在努力戒酒。既然他是个男子汉,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孤独的现实,尽量应付面前的局面。他知道,在孤独中保持自己的尊严并没有多少价值,但他现在也只剩下这点尊严了。祈祷有时也发挥些作用,在那些不断重复的话语中他常常不自觉地睡去,但无法梦见那些曾给他带来温暖的家人。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在发烧,全身被汗水湿透。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
“喂,是雷蒙。布朗吗?”
“是我,你是谁?”他紧闭着两眼问道。
“我叫莎拉。罗森,是巴尔的摩一家医院的医生,我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
“有什麽事?”他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天花板,光秃秃的白色正反映出他生活的空虚。
他突然感到恐惧。为什麽一位巴尔的摩的医生会给他打电话?他正努力思索着,只听见电话的声音说道:“布朗先生,我这儿有人想和你说话。”
“哦!”接着,电话中一阵沈默,似乎突然断了线。但实际上电话并没有挂断。
“我不能。”
“不会失去什麽的,亲爱的。”莎拉说道,把话筒递给她。“他是父亲,你要相信他。”
多丽丝接过话筒,用双手抓着它贴紧自己的脸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爸爸吗?”
从千里之外传来的这低微的声音像教堂的钟声一样清晰。他吸了叁口气才做出了回答,那是一声呜咽。
“多丽吗?”
“是我,爸爸,对不起。”
“好吗,孩子?”“我很好,爸爸。”话尽管说得不太适宜,但也不是撒谎。
“在哪儿?”“请等一下,”接着,话筒的声音变了。“布朗先生,我是罗森医生。”
“她在那儿吗?”“是的,布朗先生。我们给她治疗了一个星期,她现在有病,但很快就会好起来,你听见我的话吗?她很快就会痊愈的。”
他在抓自己的胸膛。布朗先生不是一位铁石心肠的人。此时的呼吸变成了痛苦的哽咽,一位医生可能很难感觉得出来。
“她还好吧?”他焦虑地问道。
“她正逐渐好起来。”莎拉向他保证说:“这一点毫无疑问,请相信我的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