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线曙光(第6/7页)
後来他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健壮自信的小伙子,每当父亲远航归来,他总要跑到码头上去迎接,看着那巨大的军舰,同父亲滔滔不绝地述说着自己今後也要加入海军、继承父业的志向和理想。然而命运却使他未能完全如愿,在距岘港西南五十哩的地方,这颗年轻的新星殒落了。他们叁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所造成的,但他们从未这样说过。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加入了这一行列,这一半是出於他们对父执辈的尊重,一半是出自他们身上所固有的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而更重要的是出於对自己同伴的感情。站在这儿的叁位将军都和自己的命运搏斗过,罗伯特和斯塔尼斯拉斯也搏斗过,只是命运女神不曾对这叁个人的儿子中的这两个报以微笑。
此时此刻,葛莱将军和波杜尔斯基将军心在想,儿子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自由需要付出代价,有些人必须为之牺牲,否则这就不会有国旗,就不会有宪法,也不会有纪念日。
人们无权忽视这些东西的意义。但是,就这两个孩子的具体情况而言,这些无言的表白似乎变得空洞。葛莱将军的婚姻就此结束,主要原因就是由於儿子的死所带来的悲痛造成的;波杜尔斯基的妻子从此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虽说两个男人都有其他子女,但是,由於失去了其中一个所造成的空缺,都似一个巨大的裂缝,永远不能弥合。尽管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说,儿子的死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一个人可以百分之百理智地对待自己孩子的死亡,这个人是不能真正被称为人的。他们真正的感情正是由於他们怀着同样的人道精神,加入了这种牺牲的职业而得到了加强和升华。之所以如此,更是由於他们对这场战争所怀有的情感所致。
尽管那些比较斯文的人对这场战争表示“怀疑”,但在他们军人中间,人们并不这样认为。
“还记得罗伯特那次跳入水池救起迈克。古德温的小女儿的情形吗?”波杜尔斯基问道,“我刚刚收到迈克的信,他的小女儿艾米上周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女孩。她嫁给了一位休斯顿的工程师,丈夫在航太总署工作。”
“我甚至不知道她结了婚。她今年多大了?”詹姆士问道。
“啊,一定有二十了,可能二十五岁吧。还记得她脸上的雀斑吗?那是贾克斯的阳光晒出来的。”
“那个小艾米,”葛莱轻声说:“他们都长大了。”也许在那个炎热的七月,她不一定会被淹死,但是这又是一件令人想起他儿子的事情。一个生命得救,或许该说叁条?这的确是件不寻常的事,不是吗?葛莱在问自己。
叁位将军默默地转身离开墓地,朝车道缓缓走去。然而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一队送葬的人正向山坡走来,他们是第叁步兵团的士兵。“老仪仗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把又一个死者安放在这。叁位将军重新排成一行,向覆盖的灵框上面的国旗和面的死者行礼致敬。指挥葬礼的年轻少尉也同样举手敬礼。掌旗官佩带着象徵荣誉勋章的浅蓝色的丝带,他的举止庄重严肃,表达了他深切的敬意。
“啊,又是一个。”送葬队伍走过之後,葛莱痛苦地说道:“上帝,我们在这埋葬这些孩子究竟是为了什麽?”
“「付出代价,承担重任,迎接苦难,帮助朋友,反抗敌人……」”卡西米尔背诵着,“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吗?现在有谁把奉献放在供桌上呢?那些混蛋跑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就是奉献,卡西米尔。”达奇。麦斯威尔答道:“这就是供桌。”
普通人也许会哭泣,但这几位不是普通人。他们每个人都巡视过这片布满白石碑的土地。这曾是罗伯特。李宅地的前花园,那幢房子仍座落在山坡顶上。把这改为墓地是政府的一项残酷决定,因为政府觉得曾被这位军人所出卖。但是,李最後还是将自己的祖宅奉献给了他最热爱的人们,这对今天这个日子真是一个最仁慈的讽刺。麦斯威尔心这样想着。“河流上面的情况怎麽样,詹姆士?”
“好多了,达奇。我下令把房屋打扫乾净,我需要一支大扫帚。”
“有关绿色黄杨木行动的事情向你通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