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变更和防御(第2/30页)
因此,这儿理所当然就成为了战场。
亵渎神灵的行为一直令人目瞪口呆。一神论的宗教就诞生于这里,不是吗?先是由犹太人创立,而后经过天主教徒和穆斯林的发扬光大,于是这里成为风行一神论的源头。几千年以来犹太人——称之为以色列人似乎太古怪了——曾经以顽固的残暴手段维护自己的信仰,顶住了万物有灵论者和异教徒给他们带来的一切烦恼,而后又要面对犹太教本身最残酷的考验,而这些考验居然是根基于由他们自己所维护的那些思想中成长起来的教派之争。好像太不公平——当然是一点儿也不公平——但宗教战争是肆无忌惮的战争。如果他是在为上帝而战的话,他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同样战争中的敌方也就成为上帝的敌对一方,真是可恨该死的畜生。想要和至尊的上帝争夺权威——那么每一名士兵都会把自己看做上帝的复仇之剑。那还有什么可节制的。惩戒敌人或罪人的行动无所不可,通通都为人赞赏。掳掠、抢夺、屠杀,所有这些人类最卑劣的罪行简直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权力——化身为义务、神圣使命,毫无罪恶可言。不仅仅是因为有人出钱请你做骇人听闻的坏事,不仅仅是因为犯罪引发的快感,而是因为有人告诉你确实可以席卷一切走人,因为上帝真的站在你这一边。他们甚至把这信念带进了坟墓。英国曾经参加过十字军东征的骑士们死后,坟墓上都要树一座石雕塑像,石像的双腿要交叉,而不是并排直立——这是神圣的十字军的标志——好让后世知道他们曾以上帝的名义征战过,他们的剑饱饮过婴儿的鲜血,他们强奸过所有能吸引住他们孤独的双眼的女人,偷盗过一切没有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物品,可说是无恶不作。犹太人主要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然而一旦找到机会他们也会握紧刀柄,加入掳掠,因为人性的美德与罪恶都是一样的。
那些杂种肯定很喜欢干杀戮掠夺、奸淫妇女之类的事,杰克黯然地想,一边观察一名交警在拥挤的街角解决交通纠纷。那时候也肯定有一些心肠不错的人。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他们怎么看?真想知道上帝究竟怎么看?
然而瑞安既不是牧师,也不是拉比,更不是阿訇。他只是一名高级情报官员,只是国家工具,负责观察和汇报情报的官员。他继续四处观望,一时间暂将历史抛在脑后。
人们的衣着是依据闷热难挨的天气穿戴的,再看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不禁想起了曼哈顿。这么多人都随身携带着袖珍收音机。他路过一家路边餐厅时,发现不止十个人在收听每小时新闻播报。看到这里杰克不禁笑了,他们和他同属一类人。开车的时候,收音机总是定在华盛顿特区新闻频率。他发现人们的眼睛闪烁不定,普遍保持着高度警觉,他颇花了一点时间才领会到这种警惕。这些人的眼神就和他的警卫人员的眼神一样,四处巡视看有没有麻烦。哦,这是可以理解的。圣殿山上发生的意外并没有激起暴力的狂潮,但人们都预料这样的暴力狂潮即将来临——这些百姓并没意识到非暴力手段将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威胁,这一点瑞安丝毫不感到惊诧。以色列见识短浅的原因并不难以理解。以色列四周环绕的国家哪个不是有充分理由把犹太人的国家看做俎上之肉呢,于是以色列把偏执狂升华为艺术形式,全国上下都对国家安全入了迷。马萨达Masada,古代以色列东南部、死海西南岸的一个山头堡垒。公元七十三年,经过历时两年的围困后,吉拉德犹太教派成员集体自杀,未向进攻的罗马人投降。战役之后犹太人流离失所,时间过去了一千九百年,他们终于逃脱了压迫与有计划的种族灭绝,回到了自己奉为圣地的土地上……然而结果却招来了同样的祸患。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扬起了刀剑,而且精确而真实地懂得了刀剑的用法。但那同样是死路一条。战争过后应当迎来和平,但是他们的战争却从未真正收场。要么是停战,要么是中途有人干扰,不过是这两种情况。对于以色列人来说,和平顶多算是幕间休息,留下埋葬死者、训练新兵的时间罢了。犹太人逃脱基督教的手掌心,逃脱了几乎全族灭亡的命运,现在却把国民的存亡押在击败穆斯林国家的能力上,这些国家曾经扬言要继续完成希特勒首开先河的壮举。上帝的想法肯定还是像当年十字军东征时的想法。不幸的是,劈开海洋、为天空安置太阳的神迹恐怕只是《旧约》中的神话。现在该由人类解决问题了,只是人们并不总是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托马斯·摩尔在著述《乌托邦》——在那个国度里人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遵守的行为道德标准——的时候,给那个国家、给自己的书籍取了同样的名字。“乌托邦”的意思就是“没有这个地方”。杰克摇了摇头,转过一个街角沿另一条街道走去,街两边林立着漆成白色的拉毛灰泥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