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化(第7/9页)
每一张照片要花好几秒钟,因为这个官员对他感兴趣的东西都要用放大镜仔细看看。当弗利太太进入照片的序列之后,他需要多花几秒钟。他相当详细地察看她的衣服和首饰,还有她的脸。她的笑容特别愚蠢,就象西方电视商业广告上的那个样子,他还回忆起她那压倒人群的尖叫声。美国人为什么他妈的这样爱吵闹呢?
倒是一个会打扮的能手,他自己承认。很大多数在莫斯科公开场合的美国女人一样,她站出来象谷仓场院里的一只花雄——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对这种想法的烦恼。美国人花更多的钱在穿衣服上,那又怎么样呢?穿着对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呢?从我的双筒望远镜里看,她象只有鸟一般的大脑……但这些照片并不如此——为什么?
这是眼睛的关系,他认为。在静止的照片上,她眼睛里的闪光跟他亲眼看见的有些不一样。那是为什么?
在照片上,她的眼睛——他记得是蓝色的——总是把用点聚在某种东西上。他注意到,她有一副隐约可辨的斯拉夫人的颊骨。他知道弗利是个爱尔兰名字,使假定她的祖先也是爱尔兰人。美国是个移民组成的国家;移民们超越民族界线互相通婚,对俄国人来说本身是无所谓的概念。她再胖上几公斤,改改发型和服饰,她这副脸孔在莫斯科……或列宁格勒大街上到处都能见到。后者更有可能,他想,她更象一个列宁格勒人。她脸上有一种那个城市的人爱摆出的自高自大气息。我怀疑她的祖先究竟是什么人。
他继续翻阅照片,想起弗利这家人还没有这样被端详过。两夫妇的档案都只是薄薄的一本。他们被“二局”认为是无足轻重的人。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告诉他,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但这个脑后的声音还不够响亮。他已经翻到照片的最后一部分。看看表,已经他妈的早上三点了!他喃喃抱怨着,伸手去拿另一杯茶。
对了,这一定是第二次得分。她跳得象一只羚羊。漂亮的双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正如他的两个同事在天棚里所说,她在床上一定会引人入胜的。再有几张就到比赛的结束了……对了,她在那儿,拥抱着雅住夫——那个老色鬼!——然后,又搂着费利托夫上校……
他突然停止。照片抓住了他在双筒望远镜里没有看到的东西。当她搂住费利托夫的时候,眼睛却盯住四个保卫人员之中的一个,那个唯一没有在看比赛的人。她的手,她的左手,完全没有围住费利托夫,而是相当低,靠近他的右手,被挡住,看不见了。他往回翻几张。在拥抱之前,她的手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在搂住雅佐夫的时候,那只手提成拳头,搂过费利托夫之后,手又张开了,眼睛还在看着那个卫士,她脸上的笑容只留在嘴唇上,十足的俄罗斯式。而在下一张照片上,她又恢复到平素那种轻浮的样子。这时,他肯定了。
“这狗日的!”他对自己轻声地说。
弗利这家人在这里有多久了?他搜索困乏的记亿,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至少两年多了——而我们不知情,甚至不怀疑……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呢?那是一种想法一要是她是一个间谍而她的丈夫不是,该怎么办呢?他终于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做对了,但出于错误的原因。他拿起电话,要瓦吐丁的家。
“是我。”铃声才响一半,就答话了。
“我有些有趣的事。”这官员说得简单。
“派辆车来。”
二十五分钟后,瓦吐丁到了那里,没刮脸,烦躁易怒。少校只给他看最关键的一些照片。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他说。上校正在用放大镜检视照片。
“伪装得真巧妙。”瓦吐丁慍怒地说。电话响的时候他才睡了一个小时。他正在学习怎样在事先不喝点烈性酒的情况下睡觉——努力学习,改正自己。上校抬起头来。
“真难以相信!就在国防部长和四个卫士面前!这女人的狗胆!谁是她的经常监视人?”
少校只是递过文卷夹。瓦吐丁很快地翻阅,找到了那一页。
“那个老脓泡!让他跟一个上学的小孩,他也会被当做性变态者抓起来的。看这个——当了二十三年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