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牛羊塞道(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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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返回大荔城后,便即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
仗打完了,并不是说便可高枕无忧,不必劳心劳力了。对于裴该来说,恰好相反,两军对垒之际,他有陶侃相助,可以只抓纲要,不必实际参与指挥;但等战后,从论功行赏、安抚存亡,直到重新审视关中的局势,却有大量案头工作需要他亲自筹划安排。
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在全军上下搞了一次普查,看看谁愿意搬家而至司、兖——正不必是司、兖土著,不少原籍冀、并等州的士卒,通过反复宣讲,也表态愿将家眷接来。因为裴都督许了司、兖的土地啦,这两州之主祖公,与都督乃是莫逆之交,且有李世回预先打了包票,相信田土唾手可得。至于并、冀等处,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杀回去呢,望梅虽可止渴,终不若咫尺清泉。
不仅仅是正兵,还有很多辅兵也请求留在司、兖种地。因为各营司马都宣讲过了,愿意留下的,可即于祖司州处得到无主荒田,成为朝廷编户,不必要再回徐州军屯或者民屯去。农民小生产者单干的思想很浓厚,而且终究自家得田,还可以传诸子孙嘛。
对此事不仅仅李矩首肯,相信祖逖也是不会反对的。司、兖两州户口十不存一二,祖逖正在头疼该从哪儿掳人来耕种呢,若无百姓赋税,他终不能长年维持数万大军。裴该恰好在这个时候,提出拿人口换土地——其实土地也没换走,仍然需要向地方官府缴税——祖士稚又岂有不喜之理啊?
裴该在游遐等人的协助下,很快就整理好了相关文书,间中他还召来王贡,说我下一步计划如此这般,需要你先期去做秘密工作——“卿可愿为否,可能为否?”王子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既为明公效命,何言愿否?且此事,恐唯王某能为也。”他心里其实挺高兴,裴公终于受我的影响(在他看来是如此),也欲行此诡诈之谋啦,则我在其戏下,前途乃无可限量也。
王贡去后,裴该继续整理文书,完了遣人送至华阴,交到卢志父手上,还附着一封长信,把自己的谋划合盘托出。因为裴该不是随便索要些土地,就把士卒及其家眷往司、兖两州一撒不管了,他要求每百户左右占地百顷,自成聚落,任命一名退役的老兵——或因年老,或因伤残——为村长,把全村都组织起来,且耕且训。对士卒们的口径是,因为胡寇尚在,司、兖也不安稳,且尚有盗匪肆虐乡间,若不并合一心,执械自卫,恐怕难以保全身家和产业。
对祖逖自然也是同样的说法,而其实真实用意,既是为了安士卒之心,保其产业,也是为了给自己预先设置多处兵役来源。等到这些名为村落,实为小屯堡的所在建设起来了,遇有缓急,裴该登高一呼,便可招兵数万——还都是经过农闲训练的可用之卒。既有原徐州军的老兵管理、统筹,则你说这些民户将来会更倾向于应司州之募,还是他之募呢?
倘若没有这一举措,裴该身在关中,附近缺乏稳固的补充兵来源,恐怕难以持久——总不能每年千里迢迢地从徐州招兵吧。
终究在这年月,想要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职业兵耗费甚巨,估计到裴该目前十二营约两万正兵的规模就顶天了,还需大量义务兵随时补充。
再说了,北有石勒,南有王导、王敦,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把手伸向徐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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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在解决河北问题之前,自然是不会南下徐方的……况且还有青州曹嶷横在身前。要说他在襄国,身旁两个大敌,一为并州刘琨,一为幽州王浚,如同高悬头顶的宝剑,使石世龙寝食难安。好在那两家互相牵制,才使得石勒在河北逐渐站稳脚跟,还发兵三台,击走了刘演。
之所以先打刘演,一是因为临漳和三台距离石勒的腹心之地实在太近,虽有盟约,刘演自在高卧,石勒可丝毫也不敢放松警惕心——因为他本人就没把誓盟当一回事儿,怎么可能期望刘演久遵不背呢?
其二,则是因为刘琨正趁着裴、祖北伐之机,图谋攻打平阳,暂时还顾不到太行以东地区。
不过刘越石始终只是整备、训练而已,并未真正发兵南下,主要原因是粮秣不足。当日猗卢遇害,其将卫雄率本部及乌桓三万家,将近二十万众南依刘琨,可是人口骤增,反倒引发了晋阳等地的大粮荒。刘越石殚精竭虑,反复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才把人心安定下来,据他估计,好好垦殖、积聚三年,乃可以迅猛无前之势,一举而下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