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狄奥多西赢得哥特战争的重大事迹(379—382 A.D.)(第2/3页)

拯救行省,使之重获和平,这项工作靠的是审慎而非勇武。狄奥多西除了审慎从事以外,还有极好的运道,身为皇帝没有错失良机,都能善加运用。蛮族如果在弗里提根的卓越领导下,团结一致合作无间,那么凭着他们的实力,并非不能征服伟大的帝国。等到这位英雄人物亡故,著名的阿拉里克继承了他的权力,将禀性暴躁的群众,从纪律和规范的重轭中解脱出来。蛮族不再受权威的制约,随心所欲任意行动,而且毫无章法可言。征服者的军队化为无数盗匪帮派,成为一盘散沙,盲从无知和意气用事奈何不了敌人,反倒是伤害到自己。对于没有能力运走或无法鉴赏价值的物品,就恶意加以破坏,充分显示出野性难驯的性格。就连过不多久以后,需要用来维持生存的作物和谷仓,也因一时的愤怒,毫不在意地加以毁弃。

独立自主的部落和族群过去自愿加入松散的联盟,还能发挥团结的力量,现在相互之间充满对立的气氛。匈奴人和阿兰人的部队叱责哥特人而选择了离开,这时哥特人已不能发挥机运所带来的优势。须知东哥特人和西哥特人之间,自古以来素不相容,当前再度反目成仇。傲慢的酋长们回想没有渡过多瑙河之前,在本乡本土的仇恨,以及后来相互的指责和陷害所带来的侮辱和痛恨。内部派系的倾轧消除了对外的同仇敌忾心理。狄奥多西的军官受到指示,用大量礼物和慷慨承诺,收买不满的派别,使他们从敌对的立场退却,或者前来投效帝国。有阿兰人王室血统的摩达尔[371],身为王子受到罗马人的笼络,给帝国增添了一员忠诚的勇将。这位尊贵的投诚者立刻获得主将的阶级,是最重要的指挥官,趁自己同伴的军队沉溺于酒醉和梦乡时,发起大胆的突击,残酷屠杀惊愕的哥特人,带回大量战利品,包括4000辆四轮大车。

在政略家巧妙的操作下,迥然相异的手段可以运用于同样目的。过去罗马帝国因哥特民族的分裂而获得的和平,现在靠着哥特民族的再度统一,反倒能够维持于不坠。对于这些非比寻常的事件,阿萨纳里克在一旁静观待变,他看到有壮大实力的机会,终于从考卡兰森林的深处现身而出,毫不犹豫地渡过多瑙河。弗里提根有相当数量的属下,深感缺乏领导中枢所造成的混乱,部落的民众很容易追随他们所认可的国王。而阿萨纳里克的出身、能力和经验,都有资格成为哥特人的士师,但是他已届高龄,失去斗志,不再率领民众走向战场争取胜利;以他的睿智,情愿倾听公平的建议,与罗马签订光荣而有利的条约。狄奥多西深知新盟友的功勋和权力,在离开君士坦丁堡7英里远的地方,亲自前去迎接,用对信任的朋友和对一位君王的排场,在皇城款待阿萨纳里克的来访。

蛮族的国王极为好奇,各种事物使他目不暇接,深受感动之际,发出赞美的呼声。他说道:要不是我亲眼看见,真不相信有这样壮观的首都!他举目四望,欣赏城市的绝佳位置,城墙和公共建筑既坚固又华美,广阔的港口停满无数船只,与遥远的国家保持不断的来往,部队的武器和训练也令人叹为观止。阿萨纳里克继续说道,罗马皇帝是地上的神明,胆大妄为之徒要是违命不从,誓必取他性命来赎罪。[372]

哥特国王未能长久享受豪奢而尊荣的接待,节制并非蛮族所推崇的美德,致命的疾病来自皇家饮宴所带来的欢乐(公元381年1月25日)。但是就狄奥多西的政策而言,从盟友死亡所获得的实际利益,超过期望他能提供的忠诚服务。他在东部的都城,为阿萨纳里克的葬礼举行庄严的仪式,建立宏伟的纪念碑,狄奥多西用慷慨的恩情和悲伤的面容,赢得蛮族军队的感激,使他们全体加入罗马帝国的军籍。[373]西哥特大军的归顺产生极为有利的后果,再结合武力、游说和贿赂的影响,归顺的范围日益扩大。每位独立自主的酋长争相要求签订条约,唯恐落人之后,形成孤立失去保护,受到征服者的报复和制裁。在瓦伦斯皇帝战败惨死以后,过了4年1个月又25天,哥特人最后还是全体投降。[374]

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有积极进取的精神,要找寻新的地点,满足掠夺的需求,获得光荣的成就,于是率众主动撤离,使得多瑙河的各行省能从格鲁杜吉人,也就是东哥特人的重压下脱身。烧杀一空的破坏路线指向西方,但是后人对他们的冒险事迹所知有限。东哥特人将高卢行省几个日耳曼部落驱走,与格拉提安皇帝缔结条约,很快就加以撕毁,然后进入北方不知名的国土,这样过了4年以后,带着聚积起来的力量重新回到下多瑙河的两岸(公元386年10月)。他们的部队征召日耳曼和西徐亚凶狠的武士,帝国的士兵甚至就是历史学家,也都不认得这个过去敌人的姓名和外貌。指挥色雷斯边区军事和海军单位的将领马上了解到,他具有的优势会给公众带来很不利的后果。蛮族畏惧他那随时可以出动的舰队和军团,可能会拖到冬天快到才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