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朱台相望京关道(十一)(第3/3页)

王安石对着面前的字纸皱着眉头。

平章军国重事,一人之下而已,天底下想要奉承他的不知凡几。从快报报社得到信报,拿到韩冈想要刊载的文章,比任何人都要早。

按照韩冈过去命名的习惯,也许应该改成《货泉追源》才是,那样已经很直白了,而现在的题目更直白。

轻轻将纸页折起,王安石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神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大人,怎么了?”

王旁亲自端了解暑的饮子过来,却见王安石对着书桌叹气。

王安石将单薄的纸页递给儿子,有着淡淡的失落:“无一字提及义利,却没人比他说得更通透了。”

钱即是信。

义利之辩,至此可以休矣。

韩冈没有一句反对铸币,却明白地要求朝廷保证新币的信用。

人无信而不立,国无信而难存。

朝廷几次铸大钱,看似有赚,其实亏掉的是国家的信用,长此以往,信用耗尽,国何以存?

打仗之前都要发一道檄文,这叫名正言顺。韩冈这一回也是名正言顺了吧。至少在朝廷之外,所有人都会认为将韩冈阻拦于外是个巨大的错误——若有韩冈在朝,朝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与其空耗唇舌,不如穷究其理。

这正是气学的宗旨。

王安石沉沉一叹,他一意孤行坚持的新学,真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