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5/5页)

孙明霞又拿起一封信说:“这是楼七室写的。”她拆开信封,展开信笺看了看,说道:“楼七室的同志说,许云峰同志托他们向你——江姐问好!”

“许云峰……”江姐闪动着激荡的泪眼,仿佛看见了那崛立在铁门边,用战斗的歌声,庄严地激励着自己的战友。

“许云峰同志,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向你致敬!”

“江姐,你太兴奋了,休息一会儿吧。”

“是该兴奋啊,我们这里,有着多么坚强的党,多么坚强的战友!”

“江姐……”孙明霞望着江姐转向对面的目光,轻声地问。

“你要什么?”

“我们的孩子在动,她大概睡醒了?”

“真的醒来了,你看,她睁着一双多逗人爱的眼睛!”李青竹说着,从身旁抱起那众人心疼的乳婴,递给了孙明霞,让她抱到江姐面前。

“可怜这孤儿,一生下来就失去了父母……”是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不应该难过。”江姐用流着血的双手,接过了乳婴,紧紧抱在怀里。“孩子是我们的。我们都是她的父亲,母亲。”

乳婴依恋地坐在江姐怀里,幼稚的小嘴甜甜地笑着,她把小小的手儿伸进了嘴,流着涎水吮吸着。

“孩子的父亲,留下了姓名吗?”江姐问了声周围的同志。

“没有。”李青竹躺在对面低声回答:“她在这里刚住了几天。只知道她们夫妇是从昆明押来的,她不愿意暴露案情。临终的时候,我问过她的姓名。”李青竹回忆着,声音渐渐升高:“她只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我是共产党员‘。“

“共产党员……”江姐噙在眼里的热泪,滴落在乳婴圆圆的脸蛋上。

这时,李青竹又从身畔摸出了一张揉皱了的纸片。那是孩子的父母留下来的。孙明霞接过来,把它展开,送到江姐面前。李青竹接着说:“这是孩子的爸爸留下的遗物。”

江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依稀可辨的字迹上。看着看着,一阵激情,在江姐心里回旋冲击,她轻声念着:我们愿——愿把这牢底坐穿!

…………

接连吟咏了几遍,江姐抬起头来,微笑着说:“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老许要给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

“监狱之花!又美,又亲切。”孙明霞插了一句。

“监狱之花!”江姐的睫毛上凝闪着喜悦的泪珠,不顾创痛,紧抱着乳婴,怡然地笑了。

“江姐!”牢门边一个声音传来,“从昨天晚上,男牢房的战友们,就守候着你,他们正渴望知道你的消息。”

江姐抱着孩子,静静地想了一下,便对身边的孙明霞说道:“我真感谢同志们的爱护。明霞,你帮我写一封回信吧。”

江姐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口述着回信,孙明霞坐在旁边仔细记录着她的话。

……晚上,通过墙头上的秘密孔道,渣滓洞每间牢房的战友,在暗淡的狱灯下,传阅着江姐动人心弦的回音。人们静坐在黑暗中,却像在阳光照耀下一样,背诵着江姐信中光芒四射的词句:竹签子是竹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