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谋(第8/9页)
张胜率兵进抵昆明城下时,城墙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张胜没能等到约定的暗号,却等来了孙可望在交水惨败的消息。捷报传遍昆明,王尚礼自缢,张胜只得仓促撤离。
张胜偏偏又是个不动脑子的货,来的时候走小路,回去却大摇大摆走大路,结果跟李定国回援的军队撞个满怀。
事到如今,张胜只能碰碰运气,带着骑兵一阵猛冲猛打。李定国刚经过一场大战,又跟刘文秀分了兵(刘文秀负责追孙可望),还相当意外地撞见了张胜。经张胜这么一冲,李定国没有反应过来,刚一交战便陷入被动。
马宝急眼了,赶紧率部抄张胜的后路,再次上演了交水大捷的一幕。张胜跟孙可望一样,稀里糊涂被打得惨败,但显然没有孙可望的运气好。次日,张胜逃至沾益(今云南宣威),被自己的“老部下”李承爵诱捕,后来在昆明伏诛。
交水大捷后,李定国派刘文秀、白文选率军向贵州追击孙可望,“必擒之而后已”。
刘文秀、白文选的追兵抵达普安,因不明前方敌情而未敢孤军冒进。但是,在距离普安四百多里的贵阳,孙可望却莫名其妙地落荒而逃。
奇怪了,是刘文秀修炼成了“隔山打牛”之功,还是孙可望成了惊弓之鸟?
如果非得有个答案,只能说孙可望是失道寡助、倒霉催的。
逃到贵阳后,孙可望一要防李定国的追兵,二要防驻守安顺的马进忠,因此派冯双礼扼守在贵阳西面的威清要道,并约定以放炮为号。(若文秀追兵至,可速放三炮。)结果,刘文秀还在普安,马进忠也待在安顺没动静,冯双礼却放了三声响炮。
走火了?——没有,冯双礼是故意的!
动机?——痛打落水狗,不需要理由!
孙可望就这样被冯双礼给轰跑了,狼狈不堪地向湖南方向逃窜,亲身感受了什么叫众叛亲离、作茧自缚。一路上经过新添卫(今贵州贵定)、偏桥、镇远、平溪,一直到湖南沅州,孙可望享受到的待遇都是一样——“各守将俱闭营不纳”。
曾经带着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的孙可望,如今身边只有十几个亲随,惶惶成了丧家之犬。
走投无路的处境,并没有让“自智自尊”的孙可望醒悟。他决意将无耻进行到底,准备认贼作父,借助清军的势力报私仇。(行当投清师以报不世之仇耳。)
抵达靖州后,孙可望派杨惺先、郑国前往宝庆与清军接洽。三日后,白文选的追兵逼近,孙可望再次逃亡,在武冈边界又遭到总兵杨武的拦截,险些被擒获。清湖广巡抚张长庚派总兵李茹春、王平率军赴武冈接应,孙可望才侥幸逃脱。
九月三十日,决意走上不归路的孙可望给清军写信,正式宣布投降,并恬不知耻地向对方承诺“愿献滇、黔、蜀以归一统,更报不世之仇”。
孙可望投降,让清廷如获至宝、喜出望外,无异于中了头彩。
第一,孙可望是永历政权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他在清军未做任何策反和军事行动的情况下主动投降,“毁三观”的政治影响不可估量。
第二,孙可望对永历军队,特别是大西军旧部具有很强的感召力。
第三,孙可望熟悉西南军事布防和军队作战特点。
得到这个“宝贝”,清廷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十二月初五,顺治帝下诏,要求兵部调整军事策略,由“招抚、对峙、巩固”的总方针向“全面进攻”转变,首要目标便是“相机平定贵州”。
清廷还给予孙可望超乎寻常的恩赏和礼遇。接到孙可望投降的消息后,顺治帝第一时间下诏,册封孙可望为“义王”,并委派内翰林弘文院学士麻勒吉、礼部尚书胡兆龙、礼部右侍郎祁彻白等高级官员携朝廷的敕书、大印,赶赴湖南当面册封。
永历十二年(1658年)五月初二,孙可望抵达北京陛见,简亲王济度、安亲王岳乐亲率大批高官出城夹道欢迎。
孙可望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也向新主子投桃报李,死心塌地为清军效命。孙可望不仅向清军提供了西南军事部署的全方面情况,还主动献上地图,又为清军提供一大批熟悉地形的向导。
好比“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孙可望走的必定是一条不归路。后来,随着西南的局势逐渐趋于平定,失去利用价值的孙可望也日渐失宠,饱受清廷的打压和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