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翠扳指(第51/60页)

一张写有“日本人想提前进攻北京”字样的纸条送到了华西列夫斯基手上,这个参谋长用俄语大骂起日本人来,同时命令自己的部队加快前进速度。

与此同时,日本指挥官也向部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13日晚22时,突然天降暴雨。无论是帝国的守军还是准备攻击的俄军,都藏起来躲雨了。一个小时之后,雨突然停止了。

华西列夫斯基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黑暗中乱枪响起来,然后一名俄国海军士官跑了回来。这个海军士官叫格尔斯,是自愿第一个冲锋的,因为他是俄国驻华公使的儿子,他决心救出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带领的小分队靠近城墙的举动立即被城墙上警惕的帝国八旗兵发现了,这些八旗兵即使在暴雨倾盆的时刻也没有放松巡逻,几排枪便把格尔斯打了回来。俄军立即重新寻找攻击位置,结果摸到了东便门的前沿。和格尔斯的遭遇不同的是,这里的帝国官兵正在帐篷里睡觉,俄军扑上去便用刺刀突刺,没有被刺死的帝国官兵仓皇奔逃,哄散于黑暗之中。

夜色中的东便门城门暴露在俄军的目光之下。这是13日夜半与14日凌晨交替的时分。

东便门,北京城东南通惠河边的一座偏门,是1553年明嘉靖年间修筑北京外城时,在外城东面开的两座城门之一。外城东面正式的城门应该是广渠门,为了出入城方便,特地另外开了一个小门,称“东便门”。虽然它属于外城东面的城门之一,但开在城墙的拐弯处,大门不是朝东而是朝南。

俄军的大炮对准东便门的大门开始轰击,炮手瞄准了城门的门闩处。

俄国人一炮射出,帝国都城满城皆惊——这是1900年联军进攻北京的第一炮。

中国的城门,即使是这样一个偏门,也依然十分坚固。双层的厚木,加上铁板的保护,炮弹打上去好像不起什么作用。俄军炮兵连续向同一个点轰击,整整轰击了数十炮,时间长达两个小时之久,突然,俄军官兵欢呼起来:东便门城门终于被轰开了一个洞。

无法解释在俄军炮兵近距离轰击东便城门的时候,帝国的守城部队干什么去了。正在攻击的华西列夫斯基的俄军加上炮兵也不过千人,仅仅是俄军小小的先头部队,只要帝国守城部队主动发动一次小小的反冲击,华西列夫斯基如果不死,也肯定会夹杂在他的官兵中狂逃。同时,按照一般的防御规律,城外数里之内都是前沿,前沿的帝国军队如与守城部队合击,俄军连城门都看不到便会遭受伤亡。

但是,帝国的任何反击都没发生。

14日凌晨2时,俄军冲进了东便门。

以后发生于东便门城门内的战斗,是俄军自开始攻击以来遭受的一次真正的抵抗,原来帝国的官兵在城里面等着他们呢。城墙上的帝国官兵向冲进城门的俄军猛烈射击,有一些帝国官兵同时冲了下来,和俄军开始搏斗,俄军立即被赶了出去。华西列夫斯基命令骑兵连参加冲击,这些哥萨克人挥舞着他们善于使用的马刀蜂拥砍杀,东便门城门又丢失了。

天亮时分,占领了外城的俄军开始向内城攻击。但是,俄军发现他们的对手和一般的帝国官兵的装束不太一样:白色的衣服,蓝色的尖顶帽子。这些装束奇特的帝国官兵簇拥着一面红色的大旗,旗帜上绣着一条金色的龙,这条中国人虚幻出来的动物在红色的旗帜上扭动着,于满天的朝霞中熠熠生辉。

这是董福祥的甘军。这支军队原因不明地没有把使馆攻打下来,如今的决死表现令人惊讶。甘军官兵从城墙上的每一个垛口后连续不断地射击,大炮从城墙上直接瞄准,冲击中的俄军顿时乱成一团了。拉炮的十几匹马瞬间便都被打死,冲在前面的炮手全部负伤。包括上尉戈尔斯基在内的军官也负伤大半,俄军仓皇后退,撤退到城墙东南角落的数间民房里。

这时天大亮,俄军们看清了一切。他们看见帝国官兵们突然向他们藏身的民房呐喊着反击而来。在丢弃武器、伤员和尸体之后,俄军终于被赶出了外城,也就是说,整整一夜的攻击后,俄军现在又退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