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泽起龙蛇(第5/10页)
见此情景,张若嵩急忙打电话到指挥部,请求增援。
蔡廷锴没有马上增兵,而是问他: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人马。
张若嵩回答,原有一千七百人,已伤亡三分之一。
蔡廷锴点点头。
尚有千人,要什么增援,最低限度,你团要在闸北坚守三天,三天之后才可以换防。
张若嵩不敢再说什么了。
蔡廷锴打过的仗不计其数,前线能不能顶住,能顶多久,你瞒不过他。
张若嵩只得把预备队调上来,一阵猛打猛冲,这才收复阵地,击退了日军。
虽然没有派一个子的援兵,但蔡廷锴遣来了首席战将——一五六旅旅长翁照垣。
在第十九路军的大帐之中,翁照垣称得上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只不过这颗明星经常会给自己惹祸,用嘴巴。
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来,他大发议论。
有枪在手里,为什么不打?那样就算败了,也不失军人本色!
他对少帅也直言不讳:“张学良不是一个有坚强卓越修养的军人。”
评价就一句话:这哥们儿不过一少爷而已。
说这些话容易得罪人啊,可是翁照垣似乎从来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的嘴巴上安个闸。
翁大嘴说话率直,做事也极富冒险精神。
这个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后来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要到法国去学开飞机。
但是飞机毕竟不是汽车,飞行执照也不同于汽车执照,其间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更何况,当时的飞机还是个新生事物,无论是驾驶技术还是飞机本身的性能,都算不上成熟,报刊上经常有飞机开着开着就起火燃烧乃至坠毁的新闻报道出来。别说中国人,就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也没几个敢染指这种高难技术的。
“飞行发烧友”翁照垣不但有这个胆量,还做得相当出色,到后来,甚至能独自一个人驾驶飞机了。
要问飞行员最怕什么,十有八九都会说,那就是飞着飞着,机身出机械故障。
因为是在空中,不是在地面,没法立即抢修。这种情况下,什么资深、技术都没用,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即跳伞。
至于飞机,那就没法再管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很不幸,翁兄也遇到了这类倒霉事。
他也想跳伞,可是发现不能跳。因为飞机下面有民宅,他这么纵身一跳不要紧,失去控制的飞机可就只能往法国老百姓的房子里面钻了。
当然了,如果真的跳了伞,也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进行指责——飞机眼看就要完蛋,飞行员当然不能跟着一起去陪葬,这是常理常规,任何人都会这么做。
千钧一发之际,翁照垣作出了一个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的选择:冒险迫降。
幸运的是,老天照顾勇士和义人,飞机迫降成功了。
得知这一消息,法国人泪飞顿作倾盆雨。感动啊。
他们把翁照垣称为“一个勇敢的中国人”。
说是说的翁照垣,其实我们所有中国人的脸上都有光。这就好比现在某游客跑到人家那里朝大街上吐口痰,罚的虽是他,一家子人却都得跟着蒙羞一样。
翁照垣赶到前线时,正值陆战队发动第二次进攻。
盐泽认为第一次没得手,可能是人还不够多的缘故,因此在组织第二次攻击时,又加上来一千七百人。
坦克仍然开在前面,嚣张得要命。
现在,“勇敢的中国人”像学开飞机那样,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攻破眼前的“铁牛”。
经过第一轮较量,大家已从最初的惊疑中清醒过来。很多人都看出了“铁牛”的毛病:这是一种轮式坦克车,下面不是履带,而是轮子。
轮子就是它的弱点。
中国军队虽然第一次看见坦克车,但汽车还是有人见过的。打有轮子的坦克车,方法应该跟打汽车差不多。
翁照垣把一些身手敏捷的广仔挑出来,组成了敢死队,埋伏在马路两旁的商店内。
日军坦克开得兴起,丝毫没有察觉这些变化,而是继续向前隆隆推进。
商店,过了。子弹,来了。
坦克车一开过去,藏在商店内的敢死队突然杀出,一下子截断了步兵和坦克车的联系。
说实在的,人待在坦克内并不好受。有座钢板罩在外面固然是觉得安全了,可视野小了,周围的情况很难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