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负罪的鲁道夫(第3/3页)
德国的荣誉毁于一旦。他们意识到我是个同性恋者后,从此精神不振。他们始终没有和我谈起这件事。实际上,我们之间也很少交谈。再没有客人,没有酒店的畅饮,没有狂欢节组委会中的荣誉席位。他们像蜗牛一样缩起来。他们为我感到羞愧。可怜的人,他们一生中第一次感到了羞愧。
我一旦意识到他们有多脆弱,就变得愈发不可控制。我带朋友回家,穿戴得像个相公,在客人面前讲话也一副娘娘腔。我就是存心要让他们受罪。
你真该看到当时的情形。不到几个月,他们就完全变了样。后来,学校以性骚扰的罪名将我踢出了校门。校长召见了我父亲。或许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
我相信,任何罪名,哪怕是谋杀罪,也会让他好过些。可他的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者。
我不要孩子,家族的这一脉应当到我为止。我该怎样向我的孩子讲起祖父呢?我同父母生活的时间太长,谁知道我继承了他们什么样的罪恶禀性?这一切再不能传承下去了。该结束了,我们引为自豪的高贵血统。如果有人问起,那么,我姓氏中的“冯”(来自)最多意味着“来自何方”。不过很快也不会有人问了。
父母生前的最后几年,我整天游手好闲。我被赶出校门,不想找工作,父母也不再烦我。我读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关于第三帝国的东西,抓到什么读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看到父亲的名字。我不想在这里提起它,它应当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但我可以告诉你,任何认识我父母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们会惊得目瞪口呆!我真想看看那副样子。
我很快知道了我父亲是什么人,然而,我好像从来就知道这一切似的。实际上,我没有得到任何新鲜东西。所有的事情,都不过证实了我的怀疑和猜测,我的脑海中开始形成了一幅画面,将我读到的和父亲讲到的还有母亲偶尔的只言片语综合在一起。每件事突然都显示出含义。或许是我杀了他们,或许是他们故意撞上那棵树,但为什么我没有也在他们的车里?父母死后,我卖掉了所有的东西,返回德国。毕竟,我有德国护照,还有足够的钱。
过去几年,我什么事也不做。我用不着工作,只要我还有钱。我不能进大学读书,因为高中没毕业,我也懒得去补考。我已经有十五年无所事事。我是个职业的倒霉蛋,我注定一败涂地。
有时,我希望结束这一切。游逛和坐等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他们早点儿来将我带走。
[1] 阿尔弗莱德·约德尔将军,在纽伦堡被处决。
[2] 汉斯·弗兰克,纳粹波兰行政官,在纽伦堡被处决。
[3] “冯”为贵族姓氏,原意为“来自”。——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