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谋(第6/8页)

淳于量转望陈叔陵,缓缓道:“然后,黄广达当夜就去见了兴郡王!传国玉玺在第二日清晨发现被窃。”

陈叔陵眼皮不停地跳动,突然大叫道:“你胡说八道。”

“那你那晚究竟有没有见过黄广达呢?”

陈叔陵才待反驳,突然一个激灵,回头望去。

问话的不是淳于量,而是陈顼!

陈顼还在望着足尖处,可陈叔陵额头已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陈叔陵当然了解父皇,也知道父皇的脾气——陈顼素不轻问,可若等到他问话的时候,事态就已十分严重。

陈顼从不喜欢别人骗他!

当年,陈顼手下曾有一能臣鲍僧叡,极得陈顼的器重,朝中大小之事,陈顼多委与此人处理。然则有一日入朝时,陈顼随口问及鲍僧叡一晚所为时,鲍僧叡那晚放荡形骸,只怕天子责怪,因此隐而不报,就被陈顼仗杀殿前。

自此后,无人再骗陈顼,事无巨细!

汗水点滴而下,落在殿中,发出极为轻微的滴答之声。

只是片刻的工夫,陈叔陵就转过千百个念头。这个淳于量看似抱病在家,不理朝事,但很显然,他多是得到陈顼的密旨,一直暗自调查传国玉玺失窃一事。既然如此,淳于量所问,就绝不会无的放矢。

一念及此,陈叔陵终于道:“父皇,那晚我的确见过黄广达。可是……此事和玉玺失窃一事无关!”

“那黄广达对兴郡王说了什么?”淳于量立即问道。

陈叔陵喝道:“本王为何要对你说?”

“他眼下所说,就代表朕的意思。”龙椅上的陈顼冷冷道。

陈叔陵一惊。

徐陵和吴明彻互望一眼,都是脸色异样。他们都是朝中重臣,其实一直遵陈顼之旨行事。可如今看来,在陈顼心目中,淳于量的地位要远高二人,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在那片刻,孙思邈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暗自皱眉。他早就想到,这传国玉玺一事,只怕还与太子和兴郡王的地位纷争有关,这也就怪不得吴明彻和徐陵一直遮遮掩掩。

皇家内部纷争,素来冷酷无情,卷入其中者,就算一时得势,但很少能得善终。

孙思邈想到这里,却有分奇怪,暗想此事极为隐蔽,本不应让外人知晓,陈顼为何将他和王远知都召到宫中?难道说陈顼还有别的什么用意?

那面的陈叔陵眼珠转动,终于道:“不错,那晚黄广达的确找了本王,但只说些闲事,根本和传国玉玺的事情无关,事后他就走了,本王也再没见过他。”

“因此兴郡王也就不知道黄广达已死了?尸体就埋在兴郡王府的后花园?”

陈叔陵差点跳起来,吃惊道:“是谁杀了他?怎么会埋在本王的后花园?”

孙思邈一直留意陈叔陵的表情,见状皱了下眉头。

淳于量目光一眨不眨,半晌又道:“看来兴郡王全不知情了?”

“当然不知。”陈叔陵突然长吸一口气,缓缓道,“淳于将军,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竟然怀疑本王偷了传国玉玺?”

一言落地,殿中静了下来。

徐陵、吴明彻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忧虑之意。

淳于量又咳了起来,掩住了嘴,许久才道:“我未这么说过。”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叔陵忿忿地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圣上让微臣去查,臣就去查,有必要将一切细节查得清楚罢了。”

淳于量突望孙思邈,又道:“后来的事情,想先生都已知晓。玉玺失窃,太子去请王宗师寻龙,被魏登隐骗到了响水集,差点因此殒命。可先生想必还不知道一件事……”

孙思邈只能问:“何事?”

“这件事兴郡王知道。”淳于量道。

陈叔陵怒不可遏:“我又知道什么?”

淳于量脸色冰冷如秋,回望陈叔陵道:“太子在找魏登隐前,兴郡王也曾和魏登隐秘密见过,不知兴郡王可还记得此事?”

陈叔陵一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所有人再望陈叔陵时,眼中均有异样。

就听淳于量又道:“而据我所知,早在半年前,王道长也曾来到建康传道?”

王远知已不能不答道:“那又如何?贫道本是遵天子之意来建康传道。”

“那的确不能如何。”淳于量缓缓道,“只是据我所查,王道长半年前,也曾到过兴郡王府上传道。根据王府下人所知,那时候兴郡王和道长曾密谈半天,所谈之事,并无第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