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劫狱(第5/8页)

祖珽漠然道:“我为何一定会知道?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的。”

孙思邈淡淡道:“祖侍中不必去看,也会记得那幅画的。祖侍中惊才绝艳,琴画双绝,多年前,不知为多少人做过画。那幅冼夫人的画像是祖侍中亲手所画,怎会忘怀?”

祖珽一震,失声道:“你又知道了,你究竟还知道什么?”他那一刻,额头鼻尖竟然有了细微的汗水,神色极为紧张。

孙思邈见祖珽失态,仍旧平静道:“我只知道,过去的虽已过去,但约定还在。祖侍中如此聪明,当知在下的来意,若肯成全在下,不但在下感激,想必冼夫人亦会感激不尽。”

他提及冼夫人的时候,口气稍重。

祖珽听到冼夫人几个字时,咬得牙床咯咯响动,神色中竟带着极强烈的惊怖。

冼夫人三字究竟有何魔力,让这齐国的侍中竟如此失态?

孙思邈没有多说,因为他早知道多说无益,祖珽对住事肯定心知肚明。

长吸一口气,祖珽终究平复了心境,只是道:“你错了,过去的不会过去,不然你也不会来。但约定嘛……本非我定下,我也没有什么能力成全你……”顿了下,他补充道,“更何况你要找的人,眼下已不在邺城。”

孙思邈微微动容,“那在哪里?”

祖珽突然一笑,“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瞎子。你这般神通广大,去找阿那律询问,不就知道了?”他似有嘲讽,竟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他走得极慢,但终究还是走到牢门前,咣当声响后,铁门隔断了二人的距离。

孙思邈收回目光,神色略带困惑,喃喃道:“不在邺城,那在哪里?”他陷入沉思之中,竟对眼前困境全不放在心上。

冉刻求却没有孙思邈的心境,一颗心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终究还是选择和张三、王五跟着那孩子走,去看个究竟。那包金银,王五背在身上,只盘算着一救出孙思邈,立即连夜逃出邺城。

冉刻求知道此行非死就逃,只怕很难再见到蝶舞。他流连邺城数年,心中对蝶舞的情意就算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次不得已要走,心中实在难舍,几次想要去见蝶舞,终于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

那孩子一路上无语,带着三人过了天街向东北而行。

冉刻求暗自吃惊,看孩子领路的方向不是直奔宫城,而是向金水河对面的天字狱行去,难道说孙思邈就在天字狱?

可这孩子如何知道?这孩子是谁派来的?这孩子如果带他们救人,又有什么本事带他们过河前往天字狱?

冉刻求几人想不明白,王五多了个心眼,低声道:“老大,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引过去,直接关在牢中呢?”

冉刻求知他是觉得这是个圈套,摇头道:“不会,斛律明月要抓我们,和抓小鸡一样,何必费这个周折?”

说话间,三人跟着孩子到了金水河畔,过了河,那面就是邺城天字狱。

冉刻求一颗心怦怦乱跳之际,却见那孩子并不想办法过河,而是下了河堤。

前方突现出一排棚子。那棚子是用松木简易搭建,连在一起倒有些规模,只是夜幕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那长棚子漆黑一片,只有西侧亮着一点灯。几人下了河堤,不等进棚就闻到有香气传来。

三人这才记得还没吃晚饭。冉刻求却是一天都米水未沾,咽了口唾沫,心中狐疑之意更浓,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所在?

他虽知道过河就是天字狱,毕竟从未来过这里,对周边的形势并不了解。

那孩子带他们到了棚子的西侧,立在门口,伸手一指门帘,示意他们进去。

冉刻求一咬牙,当先掀开门帘进去,遽然一惊。

灯光下,只见到刀光霍霍在一人手上团闭舞动,陡然一顿,寒光已映在冉刻求的脸上。

冉刻求才要退后,突又顿住,脸色铁青。

张三、王五紧跟冉刻求身后,见状不好,就要抄家伙动手,却被冉刻求一把按住。

就听“嗵”的一声响,那把刀砍在了案板之上,颤颤巍巍地抖动。

那刀却是把菜刀,案板不过是普通的切菜案板。

冉刻求目光从那把菜刀上移,落在方才耍刀那人的脸上,见那人立在灶旁,矮胖的身材只比锅灶高出几分。油光的一张脸好似千层饼糊在了上面,脸上一颗大大的黑痣,可算是那人最英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