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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在大路上的士兵不是法军而是意大利人。他们携带着钢弩和箭袋。他们很友好,凯瑞丝用混杂着诺曼法语、拉丁语和她从博纳文图拉·卡罗利那里学来的意大利语同他们聊天。他们告诉她,在战斗中,他们总是构成第一线,从沉重的木盾后面发射箭矢,那些盾牌此刻就在他们后面一段距离的车辆上。他们抱怨着他们的早餐吃得太匆忙,看不起法国骑士易冲动和爱吵架,对他们自己的头领奥托内·多里亚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在前面几码的地方。
太阳爬上天空,大家都感到很热。因为那些弓弩手知道他们今天可能要作战,就穿戴起沉重的绗缝的衲袄和护膝,拿着铁盔和弓箭。接近正午时分,梅尔宣称,若是再不休息,她就要晕倒了。凯瑞丝也感到疲惫不堪——她俩从天刚亮就一直骑马到现在——而且她们知道她们的马匹同样需要休息。因此,她只好放弃原先的意图,被迫停了下来,让成千的弓弩手越过她们而去。
凯瑞丝和梅尔在索姆河中饮马,自己又吃了些面包。她们重新出发后,发现已经和法国的骑兵和战士同行了。凯瑞丝认出了腓力那位脾气暴躁的兄弟查理骑行在队伍前面。她的前后左右都是法军,只有随着前进,希望能有机会跑到前面去,此外便无计可施了。
刚刚过午,就下来了一道命令。英军并非如先前所相信的那样是在从这里向西,而是向北;且法兰西国王已经命令其军队向那个方向调转——不是依编队次序,而是同时向北。凯瑞丝和梅尔周围的人,在查理伯爵的率领下,离开河道大路,踏上一条田间小路。凯瑞丝心往下一沉,只好跟着改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着她,原来是马丁·希鲁尔让来到了身边。“这是一场混乱,”他阴沉着脸说,“行军序列完全给打乱了。”
一小伙骑着快马的人越过田野出现了,并向查理伯爵敬礼。“侦察兵。”马丁说着,就到前面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凯瑞丝和梅尔的坐骑出于扎堆的本性,也跟了上去。
“英军已经停下了,”她们听到,“他们在克雷西附近的一道高岗上筑起了防御工事。”
马丁说:“那是亨利·勒·穆瓦涅,波希米亚国王的老战友。”
查理听到这消息很高兴。“那我们今天就有仗打了!”他说,他周围的骑士们都喧闹地欢呼着。
亨利谨慎地举起一只手。“我们正在建议,全体部队停下来,重新组合。”他说。
“现在停下来?”查理吼着,“就在英格兰人终于愿意站住脚跟我们打一仗的时候?咱们向他们冲杀过去就是了。”
“我们的人和马需要休息,”亨利平静地说,“国王远在后队。给他个机会让他赶上来并且看看战场。他今天可以部署明天的进攻,到那时候士兵们也就恢复精力了。”
“让部署见鬼去吧,英军只有几千人。我们会荡平他们的。”
亨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不是我要指挥你,殿下。但是我要请示你哥哥国王陛下来下达命令。”
“请示他!请示他!”查理说着,就骑马前行了。
马丁对凯瑞丝说:“我不明白我的主人干吗这么大脾气。”
凯瑞丝想了想说:“我琢磨他是想证明,他有足够的勇气来统治,哪怕由于出生的偶然,他没能当上国王。”
马丁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你虽然只是个孩子,可真够聪明的。”
凯瑞丝避开他的目光,心中牢记着她的伪装身份。马丁的语气里并没有敌意,但他已经起疑心了。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应该熟知男女之间骨骼结构上的微妙差别,他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朗尚兄弟俩克里斯托弗和米歇尔有些不正常。所幸,他没有追着不放。
天空开始蒙上云朵,但空气依旧温暖湿润。左方出现了一片林地,马丁告诉凯瑞丝这是克雷西的森林。他们可能离英军不远了——但凯瑞丝此刻想不好她如何才能离开法军并加入英军,而不致被任何一方杀死。
由于有了森林,行军的左路拥挤起来,因此,凯瑞丝骑行的大路被队伍堵塞了,不同的队伍都无奈地混在了一起。
传令兵们带着国王的新命令来到队伍跟前:部队受命停止前进,就地宿营。凯瑞丝的希望升起来了:这下她会有机会赶到法军前边去了。查理和一名传令兵之间意见不和,马丁就到查理身边去聆听。他返回时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查理伯爵拒绝服从命令!”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