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6/38页)

米利乌斯说:“我不知道你要说明什么。”

“我明白,”卡思伯特说。

沃尔伦朝卡思伯特淡淡地一笑,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菲利普。“让我把话说明白一点,”他说,“主教本人已经老了。他总有一天会死的,到那时我们就需要一个新主教,就像我们今天需要一个新副院长一样,王桥的修士们有权选举新主教,因为王桥的主教同时也是这座修道院的院长。”

菲利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扯得太远了嘛。他们要选的是副院长,而不是主教。

但沃尔伦还在继续说着。“当然,修士们在挑选他们喜欢的人当主教上并不是完全自由的,因为红衣主教和国王会有他们的看法;但最终是由修士们使任命合法化。到那时候,你们三位将对决定有有力的影响。”

卡思伯特在点头,似乎他的猜测证明是对的,而菲利普此时也对接下来的事略知一二了。

沃尔伦结束他的话说:“你想让我帮你当上王桥的副院长。我想让你帮我当主教。”

原来如此!

菲利普默默地瞪着沃尔伦。事情很简单。副主教是想做一笔交易。

菲利普震惊了。这和收买和出卖一个圣职所谓的买卖圣职罪的情况不完全一样;但其中仍有一种令人不快的商业交易的感觉。

他努力客观地思考这一建议。这就是说,菲利普可以当上副院长。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加快了。但他不想为把他扶上副院长留下任何口实。

这还意味着沃尔伦到时可能成为主教。他会成为一名好主教吗?他当然胜任,他看来没有严重的缺点。他在敬神上相当世俗和实际,但菲利普不也是一样嘛。菲利普感到沃尔伦有他所不具备的毕露的锋芒,但他也感到这是基于维护和加强教会利益的真诚决心。

当主教最终去世时,还有谁能成为候选人呢?可能是奥斯伯特。宗教职务上的父传子续并非罕见,尽管官方要求神职人员要禁欲和独身。显然,奥斯伯特对教会来说,当主教比当副院长的可能性还要大。为了排除奥斯伯特,哪怕支持一个比沃尔伦糟得多的主教候选人都是值得的。

还有谁会参与竞争呢?不可能猜测了。到主教死可能还有许多年呢。

卡思伯特对沃尔伦说:“我们不能保证你当选。”

“我知道,”沃尔伦说,“我只要求你们提名。确切地说,这也正是我所能够回报给你们的——一个提名。”

卡思伯特点点头。“我同意了,”他庄严地说。

“我也同意了,”米利乌斯说。

副主教和两位修士看着菲利普。他踌躇,他心乱。挑选一位主教可不是靠这种方式,他知道;但修道院在他的掌握之中。用一个圣职交换另一个圣职,像马贩子似的,那可不对——但如果他拒绝,其结果将是雷米吉乌斯当上副院长,奥斯伯特成了主教!

然而,理性的论据此时看似学究气了。要当副院长的欲望在他内心犹如不可阻遏的力量,而且他也不能不顾正反两方面的论点一味拒绝。他忆起他昨天所做的祈祷,他告诉上帝说他要为这一职位而战。他这时抬起眼睛,又做了另一个祈祷: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发生,那就请弄僵我的舌头,麻木我的嘴唇,并停止我喉头的呼吸,别让我说话吧。

然后他望着沃尔伦,说:“我接受。”

副院长的床硕大无比,比菲利普以往睡过的床要宽三倍。木头床底座足有半人高,上面铺的是羽毛垫。四周都挂着幔帐挡风,上面有由一位虔诚妇女的耐心的双手所绣的圣经故事场面。菲利普心怀不安地检查着床铺。在他看来,副院长独占一间卧室已经够奢侈的了——菲利普此生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卧室,今天夜里是他头一次独宿一室。这张床太过分了。他想到从修士寝室搬来一床草垫,把这床搬进医务室,让生病的老修士的筋骨舒适一下。不过这张床可不光是给菲利普的。当修道院有主教、爵爷甚或国王这样的贵客来访时,就要住在这里,而副院长则要搬到他能找到的别的地方去睡。因此,菲利普实际上不能摆脱这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