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14页)
“我、我来送你……”剧烈的奔跑让梁意欢的嗓子因疼痛而有些喑哑。
男生把手插在口袋里,皱眉:“我就是回家而已,不用来送。”
“为什么回北京不告诉我?”
面前的人显然很受伤,她一定很委屈吧?男生胸中有心疼的情绪在翻腾,很想说声“对不起”,但说出口的却是:“没必要告诉你吧?”
女生愣住:什么叫“没必要”,前天还聊得好好的呢。“昨天齐淼哭得很惨,光熙非常内疚。”蒋天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她盯着他脸上的瘀青:“是因为齐淼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这一刻,裴光熙发现自己在说谎方面简直是个渣,他的话听起来那么虚伪,那么没底气,以至于让对方讥诮起来,满脸都是“你就继续编”的表情。他叹气,决定放弃:“总之,你快回去吧。”
这无奈、疲惫又带着嫌弃的语气终于让女生红了眼眶:“裴光熙!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忽暗忽明,为什么要用那种T大男生中最卑劣的“四不”原则来对待我?
一粒种子,不知何时被种下。到萌芽,到长大,多少次被主人试图连根拔起?但它倔强生长到现在,终于展开馥郁的花朵。那花朵缠绕心室、血管,扩散在皮下的每一处……终于它的存在令人再也无法忽视。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看着喜欢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说着这样的话,明明想把她拥入怀中啊!可这样情不自禁的时候,昨夜齐淼痛哭流涕的样子又出现了。那家伙那么痛苦,那么在意她!天平的一侧,仿佛猛然被加上了砝码,瞬间分出胜负。于是,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梁意欢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明明也……否则,胡同那天你……”不会那么缠绵痛苦地吻我,不会那么温柔深情地抱我。
“哦,那天我醉了。”裴光熙冷冷的。
往来行人无数,摩擦的风声听起来像小孩在哭。梁意欢却意外地觉得安静,仿佛能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此时,广播发出最后的催促,列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
裴光熙的脸变得很模糊:“我得上车了,你回家吧。”只说这么几个字,却觉得好累。
然而,梁意欢并没有移动,她牢牢地立在他面前,眼里星光灿烂:“我不信……”说着说着,泪往下流。旁人眼里的自己,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遇到问题横冲直撞,受到诽谤诋毁也一笑而过。跟齐淼在一起时,她失望过、愤怒过,却从未对着他哭得不能自已,然而在这个人面前,却很容易泣不成声。
火车鸣笛,刚才还人流如织的月台,现下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已变得空空荡荡。裴光熙下意识地捂眼睛。这家伙,从来不听自己的。花了很长时间才硬化的心肠,却总经不住她折腾,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也许刚才就不该接电话,可——“你再不出来,我就一节节车厢找!”他怎能真让她站一夜去江城呢?
“梁意欢,你还不明白吗?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说完这话,他回头三两步便踏入了车厢。
他的背影在她的视野里消失,被车窗挡住,梁意欢竟看不真切。高铁缓缓启动。没有轰隆声,她的耳朵却嗡嗡作响,眼前越来越模糊。忍了忍,想婉约地擦掉眼泪,想优雅地转身离开,想做到输人不输阵……可终究忍不住,先是呜咽出声,然后鬼哭狼嚎,哭到最后失掉力气,跌坐在月台上。
那天的场景,也许自己永远都会记得吧?她在月台上哭得就跟死了全家一样悲惨,着实引人侧目,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只是眼睛都快哭瞎了。
○飞蛾的宿命
“去江城?你神经啊!”知道梁意欢的决定后,蒋天大呼小叫,“光熙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要飞蛾扑火?”
接到梁意欢的电话前,蒋天还和齐淼在酒店里挺尸,他刚刚做了件不知是对是错但必须要做的事。“齐淼,别怪我,虽然你是我兄弟,但光熙也是我兄弟,意欢也是我兄弟,二大于一,为了人类的幸福总量,我必须舍小保大。”
好巧不巧,此时的齐淼仿佛有感应般幽幽睁眼,看到旁边的蒋天,不禁叫出声:“我去,你怎么睡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