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马冰河(1943年5月~1943年12月)(第4/10页)

在每一步都有人掉队、每一步都有人倒下的跋涉中,杜聿明和廖耀湘带着部队不但没能返回中国,而且离中国越来越远了。就在他们几乎要全部倒毙野人山时,被一架美军运输机意外发现,在空投了食物和干电池后,杜聿明跟重庆恢复了联系,得到的命令是:向印度撤退。最终,杜聿明带着残部来到印度后不久,就被蒋介石召回国了。

一路追击的日军第56师团,攻占了滇西重镇芒市、畹町、龙陵、腾冲、松山,眼看着就冲到怒江一线。由于大后方云南出现危情,蒋介石急命驻昆明的宋希濂第11集团军无论如何也要把日军挡在怒江西岸。

参加完武汉会战,宋希濂一度在第1战区第34集团军做副总司令官,后出任中央训练团附教育长,1941年底升任第11集团军总司令。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为防止日军有异动,蒋介石增强云南的兵力,派宋希濂率部由川赴滇,兼任昆明城防司令。这个集团军辖两个军,即钟彬第71军和加入远征军的张轸第66军。出现险情后,宋希濂带人火速来到第71军所辖李志鹏(黄埔军校5期,江西雩都人)第36师的驻地祥云(大理境内,云南中部偏西),然后带着李部星夜兼程赶往怒江一线。

5月5日上午的怒江惠通桥一片混乱。

由于日军攻入滇西,怒江西岸的难民和远征军残余部队潮水般地涌向通往东岸的惠通桥,上百辆汽车堵在西岸桥头。在东岸,独立工兵第24营营长张祖武(黄埔军校6期,湖南长沙人)带着部队观望这混乱的场景。当时,张祖武奉命率部向滇西转进,前一天晚上抵达东岸的保山,计划于5日太阳落山前进至畹町,但发现根本过不了桥。混乱的人车已堵住了这座并不宽大的钢索吊桥,桥头的宪兵对场面失去了控制。

就这样,在10点多,张祖武等来了他的上级,驱车而至的工兵总指挥马崇六(云南讲武堂,云南大理人)。除了司机外,车里还有两个人。马崇六神色极为严峻,告诉张祖武畹町已经陷落,随即问张带了多少炸药,听完汇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好!好!”

两个人交谈一番。接着,马崇六写下一份手令,交给张祖武后,驱车离去了。

张祖武望着手令上的字:“一、命令独立工兵第24营营长张祖武在惠通桥东端就地待命;二、敌人强占惠通桥时立即爆破该桥;三、任务完成后即电报本部。”

张祖武随即下令,部队就地临时执行炸毁惠通桥的任务。

张祖武对补给军需长李国屏说:“临时奉命炸桥,责任重大,必须要一手令作为凭证。”并告诉他,刚才车里的另两个人,一个是远征军参谋团团长林蔚中将,一个是参谋团处长萧毅肃(云南讲武堂,四川蓬州人)中将。

接下来现场之情形,可见李国屏的回忆文章《张营长炸桥阻敌》:

一连长胡世安率全连官兵携带已计算够量的炸药及一应爆破器材到桥西端安装;二连长赵宋卿负责在桥中段安装炸药;三连长石坚在桥东端安装炸药及做好各项炸桥引爆准备工作。为确保炸桥成功,张营长决定双引爆,即导火索点火引爆和发电器电引爆,发电器由营长亲自执掌。随后,营长率营连干部逐一仔细检查无误后才返回桥东营指挥地,用望远镜严密监视敌人。这时,敌机械化部队赶到,占领桥西山头制高点,以猛烈炮火朝东岸射击。中午时分,张营长突然发现西岸敌人奔扑桥头,向桥上冲来。敌人抢桥了!张营长断然高喊:“点火!”他自己则猛力压下发电器手柄。“轰”的一声,惊天动地,峡谷轰鸣,烟尘漫天,桥沉江底,阻敌成功……事后方知,炸桥前已有四五百名敌人化装混入难民中偷过桥来,幸被我及时赶到的三十六师一〇六团官兵与敌激战,除数十名敌军泅水逃回西岸外,其余全被歼灭。

这是大后方在1942年最危险的一幕。惠通桥被及时爆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使昆明化险为夷。

昆明这座城市无论如何不能丢。日军攻占缅北重镇密支那并切断滇缅公路后,美国开始通过喜马拉雅山的驼峰航线,从印度往昆明巫家坝等几处机场运送抗战物资,再从昆明运往四川等地。如果日军控制怒江东岸并占领昆明,那么美国援助的战略物资就再无法抵达中国。所以说,保住昆明就保住了驼峰航线这唯一的大动脉。昆明失,则意味着一切国际补给线都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