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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长安迷雾 第三章甘泉宫陛见(第3/6页)

婴齐听皇帝称三都尉,心下恍然。原来这三个人就是驸马都尉金日、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久闻上官桀是个力士,有贲、育之勇,三人中那个最强壮的应当就是他了,而霍光身材短小,面色白皙的那个应该是他。久闻这三个人最得皇帝宠信,从现在他们三人一致的伤心来看,也的确是有道理的。婴齐目睹着这一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本该是喜庆的日子里,出现这种悲凉的气氛。的确,大汉的苍穹上开始笼罩

着一层乌云。

新春大典过后,皇帝的车驾也准备还道长安。婴齐等人则随着大农厩的邮车先行了一步,他回到长安后,立即去御史大夫寺登记,领取符传,准备回豫章县。他很挂念董扶疏和戴牛两人,恨不能插翅飞去解救他们。御史寺的人大概都知道他今年上计在甘泉宫受到皇帝褒奖,对他极为客气,甚至有点巴结。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长官桑弘羊准备辟除这个人为御史掾吏。虽然他们见了他的形貌,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竖子,凭什么皇帝竟然在诸侯王、众吏面前称他“此良吏也”呢?然而这些他们也只有在心里怀疑,表面上却要恭敬到骨子里去。谁知道这个竖子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他们的上司,这是很有可能的。

御史寺的符传右契和致书五天一统计,合拢起来送往函谷关。婴齐领取了左契,百无聊赖地回到豫章郡邸。接下来的几天,豫章郡邸忽然热闹了起来,门庭若市,一群群坐着华丽或者不华丽车马的人纷沓而至,无一例外是找婴齐的。大概皇帝的赞扬已经传遍了长安,这让婴齐颇为局促,他并不想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反而颇为不安。这种情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期间邴吉也来过两次,对他能辟除为御史寺掾吏表示祝贺,却也同时表达了一些忧虑。他认为桑弘羊的行事虽然是文法吏的风格,但并不适合婴齐。你这人并不惨刻,反倒有些道家的风格,非常谦和。皇帝真有知人之明啊。他评价道。

婴齐淡然一笑,道,秉性谦和,就不足以为爪牙之任,否则大汉的律法,哪有“软弱不胜任”之科呢。如果不是为了自全,我宁愿因此终身禁锢。

汉代的律法,凡是因为“软弱不胜任”的官吏,经常被终身禁锢,不能重新做官,和贪赃免职者一样处罚严厉。因为一个官吏如果被百姓左右,那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义呢,朝廷岂不是白白浪费薪俸。

邴吉道,不然,残刻者不得善终,强梁者不得其死。当今丞相田千秋括囊不言,万事谦让。而桑大夫却任职忠谨,咄咄逼人。我敢预言,将来田丞相一定安尊保荣,桑大夫则后事危殆。他又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一个才人。

婴齐点点头,邴君说得是。桑大夫精通食货敛财之术,加上口舌便利,思虑锐敏,实在是个博物之通士,国家之栋梁。臣在御史寺上计时,目睹其盘诘

天下郡国老吏,举重若轻,每发一言,多中要害。如果他能稍微通达宽厚一点,不但他自己可以长保富贵,也实在是我大汉之福啊。

嗯,邴吉道,君如果到了御史寺任职,希望可以多劝告桑大夫。桑大夫如此器重君,一定会对君的话有所采纳。

婴齐苦笑了一下,我是何等身份的人,桑大夫面前哪有我置喙的余地。他顿了一下,况且朝廷之事,原不是我等小吏应该讨论的。

邴吉轻轻摇了摇头,君还慑于沈武的不得善终罢。其实君和沈武不是一样类型的人,他进取太甚,锐则必折。君则足可宽而自守,何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婴齐默然不语。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邴吉又道,皇上刚到长安不久,又驾幸盩厔了。

皇上一向好游,这倒也是正常的。婴齐回答道。

邴吉眉头紧锁,据说这次皇上在甘泉宫接受群臣新年朝贺,语带不祥,不知道是真是假。婴君在甘泉亲见皇上,可否告知一二。

邴吉虽然秩级为千石,却只是廷尉的掾属,没有资格去甘泉宫参加新正庆典。他听到一些传闻,又不敢到处打听,这回在婴齐面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