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将至(1938年7月~1938年11月) 危情时刻(第4/10页)

飞机在武汉上空来回盘旋。难道汉口机场不见了?此时燃油已快耗尽。如果再找不到机场,只能一头撞山了。幸好的是,在最后一刻,他们用电报联络上了机场地面站。最后坚守岗位的职员在机场亮起备用的红灯笼。因为这架飞机刚才飞走后,士兵立即破坏了机场的电力系统。

飞机轰隆着着陆。

跑道边,已经来了一些工兵,他们正准备在跑道上埋雷,破坏机场的各种设施。当地面站的职员发现蒋介石又回来了,一个个的大惊失色,慌忙把一行人接进机场边的房子。

蒋介石听到从汉口郊区传来的枪声,已经开始密集了。

日军第6师团牛岛支队佐野虎太第23联队进抵汉口北郊戴家山了,最后留守的部队为延迟日军攻入武汉做最后的努力。三镇多处起火,城中潜伏的军统人员正在做最后的破坏了,日本正金银行等建筑被破坏殆尽。

当机组人员重新定位好航向,在工兵爆炸机场汽油桶之前,为飞机加满了油。当飞机再次升空时,已经是10月25日凌晨4点了。再过几个小时,日军就进城了。

这是抗战中蒋介石的几次遇险之一。

整个事件像一个玩笑。但无论如何,蒋介石最终还是安全地飞走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说“江兴轮”了,它的命运就没那么好了。

就在它开出武汉3个小时后,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突然接到白崇禧来电,说此时在汉口日租界还有6座高射炮、500箱弹药和一个高射炮队,叫“江兴轮”立即返航,等守备日租界的部队撤退时,把高射炮、弹药和士兵运送出来。

船舶运输总司令部本来就是为战时运输而设立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白崇禧的命令无可指责。如果说有指责的话,就是这个命令下迟了。白崇禧不知道,此时“江兴轮”上,除载有最后一批撤离的军事人员外,还有大量决定最后一刻离开武汉的市民。

电报中,白崇禧说:“此时倘有贻误,以军法论处!”

也就是说下了死命令。因为当时中国军队缺少对付日本飞机的防空武器,所以白崇禧很看重这批高射炮。没办法,船舶运输总司令部只好叫“江兴轮”掉转船头,拉着满满的一船人,重新向武汉驶去……

要知道,这已是日军攻入武汉的前一天了。

前面说过,除“江兴轮”外,船舶运输总司令部还有一艘速度更快的待命小火轮,叫“建兴”。接送日租界的武器弹药,派“建兴轮”去再适合不过了。大约是因为这艘船太小了,所以最后决定叫大、小两艘火轮同时返航。

“江兴轮”开出武汉是10月24日下午两点,在傍晚5点多接到的指令,回航3个小时,在晚8点多重新停靠在汉口码头。船上的人员尤其是市民陷入巨大的焦虑中。他们都清楚:多停靠一秒就会增加一秒的危险,而这种危险是呈几何递增的。

但此时高射炮守备队还没撤离,士兵们正在破坏日租界的建筑,当联系上他们并将6门高射炮和500箱弹药装上船时,已是10月25日凌晨3点。弹药可以装到船舱,而高射炮却没办法下舱,只好放在船面上,用帆布蒙了起来。

就这样,“江兴轮”重新起航,像个落伍的伤兵一样,奋力向上游开去。

“建兴轮”则显得轻便快捷,最主要的是可以不选择水线,自由地直航,所以开着开着,就甩下“江兴轮”了。“江兴轮”呢,作为当时的超级火轮,必须按“曲线水槽”前进。也就是说大船受吃水深度限制,必须按一定线路航行,而不能像小船一样在江面上直行。当行至新堤江面(临近洪湖)时,“建兴轮”已超越“江兴轮”20多公里了。

天色已亮,到10月25日清晨了。

“建兴轮”追上了军委会侍从室的“建武轮”。

蒋介石走前,曾命令侍从室的主要人员先撤。武汉撤离虽不像南京撤离那样仓促,但对最后的撤离者来说,仍有自己不可知的命运。蒋介石本来想叫陈布雷坐飞机走,但后者表示和同事坐“建武轮”走水路就可以了。

“建武轮”上除陈布雷等侍从室人员外,还有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的机关人员,包括副司令庄达和秘书陈良屏等人。他们启程时,已是10月24日下午。相对于飞机,水路撤离自然更危险。当天他们就遭日机袭击,射造成十多人死伤,当时陈布雷藏身锅炉旁,身上的长袍被子弹打了好几个洞,幸而本人没被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