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沪上的秋天(1937年8月~11月) 鹰击长空(第4/11页)

陈诚说:只要让日军的进攻路线从“由北向南”变为“由东向西”,那对我们就有利了。

陈诚认为,华东地区水沼密集,不利于日军向华中腹地的快速推进。这样可为大后方的建立以及人力物力资源的内迁争取到时间,保证持久战略的实施。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

中国人惊颤担心如此,但日本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们不是没想过走平汉线直趋武汉,也不是没想过攻入山西后经陕西进攻四川,而是认为没必要走这一路线,因为日本人认为:拿下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再威慑或攻取政治中心南京后,中国就会立即停止抵抗。

就这样,南京急令原本要从广东开赴华北前线的中央军精锐罗卓英(保定陆军军官学校8期,广东大埔人)第18军(第11师、第14师、第67师)紧急右转开赴上海。接到命令时,该军前锋已经快到保定了。夏楚中(黄埔军校1期,湖南益阳人)第98师也是这样,本来从武汉出发去支援华北,军队已经到了湖北北部的广水,这时候接到转赴上海的急电,于是又返回武汉,从那里坐船赶往上海。

随后,胡宗南(黄埔军校1期,浙江镇海人)第1军(第1师、第78师)、王耀武(黄埔军校3期,山东泰安人)第51师也从陕西开来;俞济时(黄埔军校1期,浙江奉化人)第58师从湖北开来;李玉堂(黄埔军校1期,山东广饶人)第3师从江西宜春开来;李延年(黄埔军校1期,山东广饶人)第9师从湖南衡阳开来;川军中最能打的杨森(四川陆军速成学堂,四川广安人)第20军则从贵州千里转进;而桂军正在出征前的动员中……从离上海最近的南京,也来了两支非同寻常的部队:桂永清(黄埔军校1期,江西贵溪人)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会战之初,增援来的是第2团,后第1团和第3团二次增援)和黄杰(黄埔军校1期,湖南长沙人)的税警总团。

就这样,中央军所有精锐,一个不剩,都过来了。

一时间,全国的铁路都成了运兵线,部队从四面八方会集大上海!

而日本国内,从1937年8月18日起,各个军港也开始喧嚣起来,第3师团率先从热田港乘军舰出发,开始了侵华之旅。该师团和第13师团,是后来的八年中始终在中国大陆作战的两个师团。

此时的日本,从东京到仙台,从熊本到金泽,从京都到名古屋,很多城市都出现狂热的出征场面。这些即将踏上侵略之旅的士兵,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列队而行,两旁是挥舞着旗帜的民众。有的士兵在人群中发现亲人,就上前拥别,然后揣上一片“千针缝”[6]。

日军士兵登上开向军港的火车后,都齐刷刷地从车窗里探出头,向人群挥动着手里土黄色的战斗帽。这些普通的日本青年,这些看上去甚至文质彬彬的日本青年,在这一刻还没变成狂暴的魔鬼,他们的人情味是那么足。几天后,当他们踏上中国的土地时,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站台上,送别的人群像波浪一样起伏。第16师团士兵东史郎在日记里有生动的记载:

野口后备兵的爱妻四处奔跑,寻找她亲爱的丈夫的身影。野口也大喊了好几声,挥过好几次手,但妻子没发现丈夫。妻子深切的离别之情通过这热烈的气氛传给了她的丈夫。“呜”的一声,汽笛声如箭一般划过天空,机车吐着白烟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列车开动了。人们的叫喊声更加响彻夜空。“万岁!万岁!”只有这一句话。

日本就是这么疯掉的。

在上海的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盘踞的据点起于沪江大学,经公大纱厂、汇山码头,终于天通庵车站附近的北四川路陆战队司令部,把整个日租界保护在里面,连线上的日军工事多为钢筋混凝土建筑,十分之牢固。比如第87师在围攻日军占据的公大纱厂时,连打两天却难以拿下来。还有一点,中国军队虽然多,但由于街市的特点,并不利于大部队作战,所以在进攻日军一个据点时,最多只能拿出一个团加上点直属部队,这样一来,日军虽然在总量上人少,但在局部仍不处于下风。在打北四川路的日军司令部时,第88师顶多能拿出2个步兵营、1个工兵连、1个平射炮连和1个通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