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贺兰悲歌 第三节(第3/4页)
李清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每个对手都极其厉害。石越在此时来这么一招,让李清怀疑他对西夏的局势简直是了若指掌,正好是恰到好处,让西夏左右为难,还逼得秉常失信于国人。哪怕明知是计,也不能不应——他与西夏诸将一样,此时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军事演习”,只以为是虚虚实实之计,不过这样的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石越的这一手,一石三鸟,实是狠毒。李清心里自然是佩服的。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立时就想到利用这个机会,先除了梁乙埋父子再说。谁知梁乙埋亦是老奸巨滑之辈,没有把握,绝不进宫。偏生还怕他狗急跳墙,连易逼他不得。
众人之中,最厉害的,还是梁太后。一切可以利用的形势她都利用到了,可以说是费尽心机,要削除秉常的羽翼。轻轻易易将文焕赶出宫去,现在又开始对付自己,要利用这形势,将自己和夏主分开——若从单纯的军事角度来看,梁太后的应对之策无疑是正确的,由自己与梁永能分别节制方面,以二人的才干,除非宋军真的是大举来攻,否则边境绝对吃不了什么亏。而使梁乙逋居中策应,更可保万无一失。
但是梁太后背后之意,秉常岂能看不出来?自然也不肯答应。
自己的这个君主,虽然见事并不糊涂,但却少了居上位者的狠决果敢。
李清不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静静的等着。
过了许久,梁太后与秉常还在殿中争执着,但是声音却冷了下去,李清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禹藏花麻不停地向外张望着。
去传旨的中使又回来了。
“国相依然托疾不来。”中使不太敢看李清的脸色。
“再宣!”李清铁着脸低声喝道。
“是。”这次中使连问都不敢多问,又急急走了出去。
中使一连跑了四次国相府,但是梁乙埋始终不为所动。最终李清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放弃。但是梁太后却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她盯着秉常,厉声问道:“皇帝岂可任性?哀家想问问皇帝,若不如此,皇帝想要如何应对?”
“母后放心,待事情更明了一点,再议对策不迟。我已派人去召国相,国相必有善策。”秉常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文焕被斥,若李清再派往地方,他的改制,实际上就是等同于失败了。
梁太后哼了一声,道:“皇帝怎可说得这般轻易?军机大事,岂能一再拖延。若待事情明了,大事早已不可为。国相告病当中,皇帝是一国之君,终须自己拿主意。”
“眼下之事,实离不了李清。莫若遣别人前往。”
“听宿将议论,我夏国善用兵之将,惟梁永能、李清数人,若遣不会用兵之辈,反误大事。皇帝要离不了他,待事情一了,再召回他便是。他想久镇边关,祖宗法制还不许呢。”
“嵬名荣也是几朝的老将……”秉常终于忍不住,反将梁太后一军。
梁太后淡淡一笑,道:“嵬名荣老了。”
“妹勒伦亦善战。”
“妹勒伦临阵无勇,多谋少断,不可托重任。”
“那野利辂如何?”
“野利辂有勇无谋,偏还有野心。李清、梁永能,虽然节制诸将,但是一道诏旨,便可解其兵权,无反侧之忧。野利家在国中根深蒂固,使将容易撤将难。”
秉常又问了诸将,都被梁太后否则,偏偏还言必中的。秉常顿时理屈辞穷,却只是不肯答应。
梁太后也不催促,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望着秉常。
禹藏花麻偷眼望望梁太后,又望望秉常,已知道无论如何,梁太后占尽了上风,秉常终须要屈服。但是仁多澣不敢来兴庆府,李清若再往地方,则大安改制终究是一句空言。他沉思许久,终于咬牙说道:“太后,陛下,臣斗胆……”
“驸马有何良策?”秉常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还有禹藏花麻在殿中,不由喜出望外,望着禹藏花麻。梁太后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禹藏花麻,嘴角流露出的笑容,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
“臣虽无能,智勇不及李将军,但亦愿为太后、陛下分忧……”禹藏花麻欠身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若一定要有一人离开兴庆府,自己走总好过李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