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肆伐西夏 第一节(第3/7页)
“一个降蕃而已。”嵬名讹兀阴恻恻的冷笑道,话语中冒出一股杀气。
仁多澣思忖了一会,沉声说道:“将慕泽召回来,明天见机行事。”退不退兵,仁多澣还在迟疑之中,但是慕泽这样的人物,对仁多澣来说,始终是一个麻烦。如果是打败仗,他倒是一个替罪羊;但是没必要在打胜仗的时候留着他来争功,做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之时,让他当眼中钉。“是该解决麻烦的时候了!”仁多澣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样想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一丝杀气,因为慕泽这样的麻烦,对他而言,实在提不到“杀”的层面,正如人们更喜欢说“捏死一条虫子”,而不习惯说“杀死一条虫子”。
次日。
慕泽踌躇满志的踏进中军大帐,他这两天都是不眠不休地亲自率军堵河,想到数天之后,庆州城就会成为泽国,而生擒石越这种大功,竟被自己立下,慕泽连走路都觉得有点飘。尽管此时庆州城兀自巍然屹立,石越也好端端地呆在城中。
但是很快,慕泽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仁多澣高倨帅椅,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而帐中诸将看他的眼神,都非常的奇怪,好象,好象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慕泽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手下意识的去摸佩刀,不料却摸了个空。这时候他才想起进帐之前,武器都全部解掉了。
“末将慕泽,参见统领。”感觉到危险气息的慕泽一面抱拳行礼,一面警戒地注意着帐中的反应。他这时非常的后悔,为什么没有让部族的人马保持戒备。
然而,出乎慕泽的意料,仁多澣的笑容十分的温暖,“慕将军辛苦。”
“不敢。不知……”
仁多澣笑着打断了慕泽的话,“昨日军中截获一个奸细,从他身上搜了一个蜡丸,其中有十分有趣的军情,所以召将军回来一道商议。”
他说完,朝中军官呶呶嘴,中军官忙从帅案上取过一张纸来,双手递到慕泽面前。
慕泽疑惑地接过纸来,把眼睛一瞄,顿时冷汗直冒。他虽然只是粗识汉字,但是这张纸条写的东西,他却看得懂。这是一封“他本人”写给石越的密信,说以前自己为奸人所误,现在悔悟,愿改投宋朝,约宋军于某日劫营,他将率本部人马于军中接应云云。
慕泽自然知道这封信是伪造的,但是无论这个陷害之计是多么的容易识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他知道仁多澣压根就不愿意“识破”。
慕泽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仁多澣,竟导致他要致自己于死地?
“我只想死个明白。”慕泽将那封伪造的书信很郑重地交还到中军官的手中,抬起头来注视仁多澣,语气平静地说道。
仁多澣在这一瞬间,倒真有点欣赏慕泽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慕泽居然没有撕毁那封书信——否则的话,他就更可以把慕泽的罪名坐实得死死的。不过这显然都不重要。
“本帅也正想问慕将军要个明白!”仁多澣的脸沉了下来,如同乌云蔽日,整个帐中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许多。
“这是有人陷害末将……”
慕泽的话再次被人打断,但这次却是来自帐外——“报——”
“何事禀报?”中军官快步出帐,厉声问道。
来禀报军情的小校却顿时结舌,想了半晌,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宋军骂阵!”
“这也要大惊小怪,拖出去,军棍伺侯!”中军官说罢便要转身,却听那小校大声喊道:“冤枉!实是宋军骂得厉害……”
“蠢货!”中军官抬起了脚。
“报——”又一个小校跑了回来,脸上神色十分的古怪。
“何事?”
“宋军骂阵。”这个小校要伶俐许多,不过他的要求却十分的无礼:“十分厉害,请将军亲自去听一下……”
“浑球!”中军官厉声喝骂道。却听帐中传来仁多澣的声音,“是何事禀报?”
中军官连忙快步入帐,禀道:“是宋军骂阵。”
“这等小事,要两人来禀报?”仁多澣顿觉奇怪,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有鼓噪之声,似乎宋军骂阵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便在中军帐中,也可以清晰地听见一些污言秽语。有几句话清晰入耳,骂的却是梁太后如何与臣子偷情,全无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