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湖广初熟 第八节(第2/7页)
和文焕在一起,田烈武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旧事。却听身后秦观和文焕笑道:“怎么没见着吴镇卿?”
“吴镇卿?他前几日和小王将军顶撞,结果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要有本事跑到京师来,我就把文字倒了写。”文焕略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田烈武笑道:“他又因为何事惹着小王将军了?”
“我们实兵演习,他的第四指挥设了个陷阱,把小王将军亲率的第一指挥使给做掉了。本来胜负乃兵家常事,倒也没有什么,谁知事后总结之时,吴镇卿居然公开讥讽小王将军不会打仗,又笑小王将军所作的诗文也属狗屁不通。前几天他到陈桥镇喝了点酒,又在街上打抱不平,小王将军找到这个由头,还能不给他穿小鞋?——一年之前,石参政就上表,要求禁军要整肃军纪,树立良好的形象,严禁与百姓发生争执。枢密院为止特别下文,他去打架,那还了得?”
秦观笑道:“他不是打抱不平么?怎么算是打架?”
“打抱不平也是打架。”文焕事不关己的笑道,“军中谁和你讲道理?军中只讲命令。何况吴镇卿这个第四指挥使,和我们第一营中大大小小的武官,没有关系好的。本来这等事情若是有人求情,上官也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罢了,大家天天苦练,偶尔脾气大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吴镇卿要受罚,却是谁也不肯为他求情,连我都不肯,我却是怕求情之后,还被他冷嘲热讽。”
秦观与田烈武想起吴镇卿的脾气,不由相顾苦笑,摇了摇头,又向文焕说道:“你也忒不厚道。”
文焕满不在乎的笑道:“有本事你们去求情好了。我倒是听说薛子华观看演习之后,夸过吴镇卿,说他进退严整。不如让他写封信给薛子华,调去海船水军好了。他只要不晕船,到了海船水军学堂,绝对是佼佼者。”
“罢了。谁知道薛子华还记不记得吴镇卿?枢密院莫名其妙就要调他到广州,转任虎翼军第二军都指挥使,还只准他从杭州带五艘船过去。虽然说让他节制归义城与凌牙门所有水军,并且允许第二军扩军到六百艘福船的规模,但是广州市舶务短期内怎么可以和杭州市舶务相提并论,纵然许他扩军,一时间也没那么多钱。而且广州人情风俗与杭州不同,杭州经营已久,招募水手甚易,百姓均乐于做水手。在广州却要困难许多。虽然有曾大人的全力支持,但是一年之内,又要办水军学堂,又要建船队,还要经营南海地区,薛子华还能有性命留着,已经是奇事了。”秦观说到此处,不由叹息一声,但在他的心中,却是还有许多话不便出口。他自从与蔡京出使高丽归来后,被皇帝召见,授了个正八品下的枢密院编修官,在枢密院编修《武经总要》等要军事资料。这个官职对于他来说,算是可有可无,不过领份薪水,做点小事,清闲得紧。但他却也因此知道了枢密院的许多事情——譬如薛奕被调任广州,杭州虎翼军第一军由荆昭担任军都指挥使,其中就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虽然许多人认为这是朝廷防范武将进行必要的调动,并且这次调动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是秦观却知道,这其中最关键的却是荆昭是宋初名将荆罕儒之后,而荆家与曹太后家世代通好。因此朝中大臣,包括石越在内,无不对这道任命三缄其口。
“这次调动,对薛子华实在不够公平。”文焕却也是听说过其中的内情的,不免便要替薛奕抱个不平。
秦观悠悠说道:“唐康时却不这么说,上次和他谈论。他说让薛子华去广州,对他个人不公平,对国家却有利。让荆昭在杭州守成,好过让他去广州把南海诸国局势扰乱。边将若是用错人,很容易激起大变。因此有薛奕在广州,朝廷便可安心……,只是朝廷未免也太小气了一点,至少也应当让薛奕带二十艘战船过去。这样他在广州才容易打开局面。”
三人一面说着话,不觉已是到了御街之上。只见御街之上灯烛辉煌,人头攒动,一条大街上,尽是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们,隐隐的丝竹之音混着嘈杂的人声、笑声,未入其中,便觉出行人的喜悦。只是瞧这等局面,骑马是走不得了。三人不得已下了马来,便听有人叫道:“快去,快去,晚了就错过了。”他所说的立刻被许多人所响应,只见他大呼声未落,便有许多人托儿挈女,如潮水般的都往一个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