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人世相录(第16/19页)
三个代表见有机可趁,急忙插进来道:你看,一万元如何?
老婆一句话顶回去:太少了,至少二十万!
三个代表吓了一跳:二十万,那你们还是留在福建,继续革命吧。
老婆:那你们最多能给多少?
三个代表:最多五万,不能再多了。
老婆:最少十五万,不能再少了。
三个代表:……我们咬咬牙,最多十万,同意就成交,不同意你们就革命吧。
老婆:成交!
彭寿松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流下了绝望的泪水:老婆啊,我彭寿松一代革命家的英名,就为这十万元钱,全让你给毁了……嗷嗷嗷,他大放悲声,嚎淘起来。
眼见得金钱凌迫,英雄末路,丈夫那万念俱灰的痛楚,令得老婆心软了。忽然之间她眼睛一亮,大声道:还不够,我不能让老公担上拿钱走人的坏名声,临走之前,你们必须要把我老公披红挂彩,仪仗欢送!
三个代表:这是肯定的。
老婆:……为什么你们答应的这么痛快?
三个代表:只为送走革命的瘟神,我们好过小日子。
【19.此命非革不可】
彭寿松离开福建的那天,身穿锦缎绸衣,披红挂彩,和老婆各坐一顶八台大轿。轿下两侧,是福建社会各界的花鼓乐队,仪仗队还举着衙门里的肃静回避牌子,街道上锣鼓喧天,比任何节日都要热闹。
到达马江,彭氏夫妇登上去香港的轮渡,码头上的欢送人群放起震耳欲聋的鞭炮。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唯有同盟会的陈子范忍泪失声:
革命党,就这样失去了福建。
但失之桑榆,收之东隅,革命党虽然痛失福建,却稀里糊涂的,得到了广东之地。
广东,对同盟会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它是孙中山的故乡,革命党先后在这片土地上,投入了无数的金钱与鲜血,希冀奏得革命之首功。尤其是黄花岗之役,同盟会联合光复会,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尽数将两会菁英付诸于广州血战之中。奈何遭遇到水师提督李准,被这厮轻易将革命党摆平。
可以说,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尽皆死于李准之手。党人对李准的切齿之痛恨,已经到了极点,黄兴更曾于广州亲组暗杀团,不杀李准誓不罢休。党人陈敬岳,林冠慈以炸弹击李准于双门底,不中。林冠慈当场被乱枪射杀,陈敬岳被捕处死。
暗杀失败,党人将满腔的怒火转移到了刚刚赴任的广州将军凤山身上,老革命党马超俊撰写回忆录,叙述了暗杀凤山的详细过程:
……广州将军孚琦死后,清廷派凤山继任,9月4日(公历10月15日)抵达广州。事前我与李沛基在南关仓前街租一店铺,铺名成记,专卖华洋杂货,于8月24日开业,该处为凤山登陆必经之地。9月4日凤山在天字码头登陆,我与李沛基,先请各同志离店,两人候于铺内,等凤山乘舆经过时,由沛基用力将15磅重的炸弹,向凤山猛掷,立告命中。凤山当场炸毙,连护卫旗兵与观众死伤70余人,店前震塌,左右亦殃及。事后,我俩从铺后走出,从容脱险……
看看这段笔录,这个凤山有够倒霉,甫一登陆广州,就被炸死,你说这让他去哪儿说理去?
有意思的是,有关凤山被炸,同盟会老干部胡汉民,也在他的自传中提及:
……先是以李沛基与其兄应生,周之贞,高剑父等伪开一店于仓前街,备炸弹三,其大者重17磅,为木板掩置檐际,板以绳曳之。是日晨报凤山将至,则令同志伙伴皆去,惟留沛基执引之责。凤山肩舆至店前,沛基即店后割绳,绳断,轰然一声,凤山与其从者十余人皆毙,店户倒者七家,沛基之店亦倒。沛基仆于后街,急起行,遇一四五岁小童,指之哗笑,谓是人乃满头泥灰也。沛基陡悟,则亟抱此小童,笑言我买糖果予汝,而一面自拂拭,遂偕赴市,市果予小童,从容逸去……
比较一下马超俊和胡汉民的回忆,就会让我们欲哭无泪。在这里,马超俊说暗杀是他和李沛基一起干的,而胡汉民却绝口不提马超俊,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个说了谎。
是谁呢?
真搞不懂他们这些老革命,说句实话会死啊?
但不管怎么说,党人拿凤山撒气泄火,却单单对李准无计可施,只能含恨散去。